整個後半夜,縱喜悅都沒怎麼睡著,翻來覆去。
第二天一早,縱喜悅帶著倪餘匆匆見了楊絲故一麵,直奔平青園。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積雪覆蓋墓碑的上方和周邊,縱喜悅聽從楊絲故的話,特意帶了束鬱金香,倘若是楊絲故騙她多好,可辭故大師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
倪餘蹲下來和縱喜悅一起打掃閃翼的安息之地。他抬頭望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是位長相斯文清秀的男孩,死亡年齡22歲。
“他是誰?”
縱喜悅:“楊絲故的男朋友。他居然去世了,我想楊絲故出家跟他的死有關聯,可是,她又不肯告訴我,閃翼是怎麼死的,這個怎麼查?”
“這個不難,問問當事人就知道了。”
“沒法問,一個不肯說,一個不能說。”
“你跟我來。”
太陽落山,倪餘載著縱喜悅回到黃昏婚介所,兩人進去之後,倪餘將大門關上,冬天的傍晚,屋裡已然漆黑一片,唯一的亮光來自於倪餘手裡的口哨。
縱喜悅驚住了,這還是帶夜光的口哨,物超所值。
“哇,這什麼口哨,功能可以啊。”
倪餘吹了一下,將一旁的縱喜悅拉著他的身後,“它還會大變‘活鬼’,你信不信?”
“我信啊,你變一個我看看。”縱喜悅嘴上說著相信,身體上也付諸行動,扯住倪餘的衣袖,企圖用認可來掩蓋恐懼。
這時,一道閃爍的光照亮整個店麵,嚇得縱喜悅緊閉雙眼,躲在倪餘身後,一動不動。
陌生的男聲傳入她的耳中,這個聲音異常低沉沙啞,不太像是成年人的嗓音,反而像在經曆變聲期的青少年。
這不是閃翼的聲音。
縱喜悅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到燈光通明的店內站著一位少……不良少年。一頭綠毛,左耳上沒規律的三個耳釘,鼻青臉腫,卻還嘴角掛著譏笑。他還穿著夏季校服,白色的上衣沾著明晃晃的腳印,實在看不出來是他霸淩彆人,還是彆人霸淩他?
“你從哪兒撿來的不良少年,咱們說的當事人不是閃翼嗎?他是閃翼小時候的樣子?”
還沒等倪餘把來龍去脈告訴縱喜悅,不良少年搶先開口,“我不是他撿來的,是他召喚我過來的。”
他指著倪餘說。
一般人的思維不是應該在“不良少年”這個字眼上嗎,這少年著重點竟然在是不是撿來的,那麼,他沒澄清,是不良少年無疑了。
什麼意思,倪餘現在是凡胎肉.體,怎麼能召喚鬼,縱喜悅從倪餘身後走到前方,十分不解地看著他。
見兩人目光投向自己,倪餘聳聳肩,還不是口哨惹的禍。
昨晚,倪餘睡得迷迷瞪瞪,耳邊感覺一直有人在哼歌,那首歌的調調特彆像是口哨聲,他潛意識告訴自己,抓緊起來,定要看看到底誰能把口哨吹得如此動聽。
當他努力睜開雙眼,發光的口哨、夏日不良少年、消失的枕邊人,他眉頭皺起,怎麼夢境這麼真實。
不良少年雙手插兜,下巴微微抬起,擺出一副自認為很酷的樣子。
他十分自來熟地跟倪餘打招呼,“哥們,害怕嗎?”
“害怕什麼?我說小弟弟,入室搶劫是犯法的,你膽子還挺大,在佛祖眼皮底下乾壞事,小心因果報應,不得善終。”倪餘還認為這是夢境,不妨再多待一會,陪這位少年聊聊天。
不良少年不屑,“放心,我和佛祖溝通了,善終留給好人,我一個人不良就夠了。”
“奇了怪了,你怎麼不怕我,你沒看出來我是什麼東西嗎?”
倪餘:“我看你不是個東西。”
不良少年:“我嚴重懷疑你在辱罵我,要不是看在你拯救了我的份上,小心你的心肝脾肺腎,哼。”
“好吧,那你是個什麼東西?”倪餘換了一種問法,貌似也不是什麼好話。
不良少年:“……”
“我是鬼,寄存在口哨裡的鬼,我的職責就是保護辭故大師的安全,務必將辭故大師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收藏,傳輸給我老大。”
倪餘笑了笑,真是什麼鬼都有,難道鬼也搞小團體,真不嫌累。
辭故大師?那不就是縱喜悅的姐姐楊絲故,鬼保護人類,有點人鬼情未了的意思,倪餘饒有興趣地繼續和他攀談。
“你和辭故大師什麼關係,為什麼要保護她的安全?”
“還有,你們老大是誰?我很好奇你們老大,你放心告訴我,等會我從夢中醒來,什麼也記不住了。”倪餘說。
不良少年噗嗤一笑,蹲在倪餘麵前,故意壓低聲音,讓本來低啞的聲音放的更低,連倪餘都得湊著耳朵仔細聽。
“哥們,這不是夢,你聽,外麵是誰正在推門而入?”不良少年用食指指著門口的方向,而後他隨著夜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