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多的“哢嚓”一剪刀,隻是剪短了石湘的長發,但意想不到的是也間接減輕了何拾背負已久卻難以卸下的責任與壓力。
石湘了解小孩子的頑皮好動,自然不會跟何多斤斤計較。不過,她對“大孩子”何拾提出一個條件,自認為理虧的何拾也沒拒絕,老老實實地完成了。
誰知,第二天晨間跑完操,教導主任沒讓學生直接回教室,而是拉著某位戴著帽子的學生走上高台,不知道哪來的那種大喇叭握在他手裡,準備全校點名批評。
“我簡單說兩句,有些同學總是意識不到你們現在的特殊身份,高三、高三,距離高考沒幾天。遠大前程、美妙人生、壯麗新篇章就掌握在你們手裡,可這位同學……”
話鋒一轉,教導主任嘖嘖兩聲,粗魯地扯下身旁學生戴著的鴨舌帽,恨鐵不成鋼地欲想數落兩句,沒想到,那位同學頂著一頭和寒冷的冬季有些違和的綠色,他就是誠信完成條件的何拾。
接下來,不僅教導主任一時半會沒緩過神,底下的同學們也紛紛竊竊私語,不乏有些同學吹著口哨,湊湊熱鬨。
“這哥們牛掰,哪個班的啊?”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頂還得掛點綠。”
“哇哇哇哇哇,也太帥了,怎麼以前沒發現何拾這麼帥。”
“對了,他家開發廊的,難道拿自己做實驗呢。果然長得帥使勁造。”
周遭熙熙攘攘,有一塊靜謐的區域,獨屬於耷拉著頭、嘴裡喃喃自語、貌似在背誦詩詞的石湘,當她背完最後一句,寧靜時光消逝,她返回喧囂,抬頭看向高台上的綠色。
一瞬,僅僅一瞬,她想的是:假如那一刻,全校乃至全宇宙隻剩下他們,冬日裡獨有的綠色闖入她的眼眸,是生機盎然的綠,也是動人心弦的綠。
話說今天之前,石湘絕對不認識“高中生”何拾,他現在頭發染成綠色,也是昨日石湘認識的“學徒”何拾,並且不是強迫。正是此次契機,讓兩人的關係逐漸熟絡。
當然無視校規的行為,也讓他回家後被他爸一頓胖揍,綠色的毛發一根不剩的全給他剃光光。始作俑者的何多,盯著何拾的光頭咧著嘴笑。
放學下課鈴聲一響,石湘從抽屜裡掏出手提袋,拎著它一口氣從一樓爬到四樓,跑到高三(九)班,是何拾所在的班級。
一班和九班在整個班級裡,就像是重點高中和職業高中的差彆。現在僅僅四層樓之隔,實際上恰恰預示著石湘和何拾的人生走向,天人之隔。
教室裡,何拾趴在桌上,聽到下課鈴聲,慵懶地從課桌上抬起頭,眯著眼睛朝著門口瞄了眼,看到了直挺挺乖乖站在門口盯著他的石湘。
他摸了摸光禿的頭頂,不太習慣地皺眉,眼裡滿是困惑地走到門口,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在九班,還有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全校通報誰不知道,我找你有事,你低下頭。”石湘簡潔道。
不明所以的何拾還真有點好奇這姑娘要乾什麼,聽話地低頭往地下瞅。她今天穿了雙純白的雪地靴,不過右腳前端沾著豆大的紅點。
在他有種衝動想要蹲下來擦掉她鞋上的汙漬時,石湘從手提袋裡掏出黑色的針織帽,對比著何拾的頭骨大小,撐了撐,戴在他的頭上。
石湘審視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何拾抬起頭來。
何拾微微一怔,摸著頭上的帽子,笑著說:“你就是來給我送帽子的,其實沒必要的。”
石湘笑笑沒說話。
路過的三兩個同學忍不住調侃:“喲,何拾這黑帽子戴著真帥,但是沒綠帽子戴著帶勁兒,哈哈哈。”
“那可不,勇敢暴露被綠,才是真正的特立獨行。”
從來沒覺得染綠色的頭發以及戴頂綠色的帽子有什麼問題,何拾都還沒生氣反駁,一旁的石湘忍不住了,駁斥道:“你們這些人思想有問題。誰規定戴綠帽子就是有那層含義。有沒有看過大自然的綠色,沒事的話去森林淨化下你那渾濁不堪的心靈吧。”
“哎呦,還生氣了,那天的何拾一頭綠,難道是出自你手?彆仗著有那麼點姿色亂搞,請把潔身自好默念一百遍。”
“你……你是不是有病。”石湘咬牙切齒,握緊拳頭,仿佛下一秒她能把那人打到滿地找牙。
這時,臉上看出來毫無波瀾的何拾牽起石湘欲罷不能的拳頭往走廊儘頭走去。還在睥睨著那嘴碎同學的石湘,猛然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上何拾。
走廊儘頭,何拾鬆開石湘的手,轉過頭看向她。此時的石湘又回到氣憤的狀態,滿腦子都是剛才還沒發揮就被何拾拽走了。
“你剛才為什麼拉我,我還沒教訓教訓他呢,都什麼狗嘴,說話這麼臭。”
“有什麼好教訓的,他愛說就說唄,又不能少塊肉。彆生氣,為了他不值得。”
“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石湘都到嘴邊的“你”又吞回去,“為了那口氣,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何拾鬼使神差地戳了戳石湘氣鼓鼓的臉頰,微微彎腰,說:“錯了,飯也不能亂吃。放學後有時間嗎,我請你吃好吃的。”
“有啊,咱們吃什麼好吃的,我還要去見見小何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