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那鬼鬼祟祟的孽徒。(2 / 2)

為首那弟子耀武揚威地說:“誰叫你那日沒來?幫我們打掃前廳就還給你!”

“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他語氣中已然染上哭腔,看來受打壓不是一天兩天。

勉強弄懂來龍去脈的淩雲始清清嗓子,適時緩緩步來,“你們幾個,欺淩同門,自己去善惡涯前領罰。”

那幾個弟子瞬間蔫了下來,自覺地交出了私吞的那份劍術圖,淩雲始和善地拍拍墨卿徒弟的肩,“還真是誰教的像誰,你師尊性子軟,你也是這樣。”

小徒弟感激的眼淚汪汪,但囁喏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淩雲始笑吟吟道:“往後受了欺負,可以來同我說。”

成功賣了人情的淩雲始身心舒暢地回了玉蘭庭,不出半日便收到了墨卿的傳音,一刻也沒耽誤地動身前往。

望著端坐在簡陋石台上的墨卿,淩雲始默默攥了把方才穿過瀑布時沾濕的衣袍,“為何住在這?”

“……躲人。”墨卿言簡意賅,“多謝師兄出手相助,不知所為何事?”

和聰明人無需多言,更何況墨卿從不參與門派內的鬥爭,淩雲始坦言道:“有本記載換命術的古籍,你有沒有拓本?”

墨卿歪頭一指角落摞得高高的書堆,淩雲始上前拿走自己要的書,道謝後匆匆離開了。

厚重的書籍揣在懷裡,沉甸甸的,卻叫他內心忐忑不安,直到回到玉蘭庭合好門窗,他才深吸一口氣翻開了書頁。

目光逐字逐句劃過,淩雲始的麵色愈發凝重,覆在杯盞上的手骨節泛白,直到啪地一聲,瓷片飛濺,他才尋回點理智。

根據記載,換命之術以雙方的心頭血為引,往後的十年間也需獻祭方的血為供品,直到最後供出生命,才算成功。

而拜入清玉堂的每一個人,都要用心頭血來測靈力,以驗證靈力是否精純,有無修煉成仙的天賦,入門後更是少不了每月的滴血診察……淩雲始也不例外。

一想到自己無意間被利用了這麼久都未曾發覺,淩雲始就忍不住遍體生寒。

等怒火漸漸平息尋回些理智,淩雲始掰著手指估算了下時日,術成之日迫在眉睫,也難怪最近掌門總鬨出動靜想要他的命。

長指在書頁上慢慢叩著,這一沉思,不知不覺便到了傍晚,外頭倏而傳來敲門聲,淩雲始一揮手,風飄飄然拂開門扉,簡覺出立刻挪開了視線。

淩雲始問:“何事?”

簡覺出還是不直視他,垂下眼睫恭敬地遞上一個小巧的青玉瓶,“師尊,這月的滴血診察到了。”

或許是緣分,他們師徒二人靈力相似,以至於血脈時常被混淆。而過去一世,淩雲始鮮少在庭院內,所以每月的指尖血都是交由簡覺出,讓他標注好再一同上交。

這次淩雲始可不會乖乖照做,趁著簡覺出低頭不注意,隨手取了滴茶水,又用靈力染紅,滴進了玉瓶中。

“去吧。”淩雲始揮手道。

簡覺出欲言又止,可見淩雲始一幅全然不在意的模樣,還是轉身離開了。

淩雲始目光落在爐中的燃香中,估算著玉瓶差不多該遞到掌門那,揮手偽裝好後避開前院看門的弟子,踏風落在屋簷上。

腳下傳來煉丹爐運作的聲音,淩雲始在嘈雜中掀開一片瓦,附身向內看去。

掌門輕車熟路的從一眾玉瓶中取出其中一個,擰開木塞後將血滴用靈力送進爐中,不過片刻,那丹藥便出爐了。

淩雲始嗅著藥香中摻雜的淡淡血腥氣,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又仔細看向玉瓶再三確認。

那上頭的字分明寫著玉蘭庭淩雲始,可淩雲始心知肚明,他滴進去的並非自己的血液,而是一滴偽裝過後的茶水,用來煉丹是必不可行的。

有人在中途動過手腳!

淩雲始目送掌門帶著丹藥離開,心底倏而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待確定掌門不會再回來後,他悄然翻進屋內,在震若擂鼓的心跳下,打開了標著簡覺出名字的玉瓶。

裡麵是一滴偽裝成血的茶水。

陰鬱已久的天空劃過一道雷鳴,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地麵上,逐漸彙聚成一個個泛著銀光的淺窪。

路過的小弟子瞥了一眼煉丹爐旁的水跡,煞是困惑地仰頭瞧瞧上麵的大洞,“咦?屋頂怎麼破了?”

玉蘭庭正廳內,簡覺出輕手輕腳地合好窗戶,又落寞地打量了好一會淩雲始緊閉的房門,許久,撐開傘準備步入雨幕。

突然,一隻憑空出現的手緊緊扼住他的咽喉,紙傘悄無聲息地落在廊中。

“咳咳……你。”

雷光乍現,他看見窒息之下的簡覺出又飛快地瞥了一眼房門,力道陡然加重。

“是你調換了那兩隻玉瓶。”

雷鳴緊隨其後,清冷的聲音湊近些許,淩雲始無波無瀾的麵容暴露在簡覺出眼前,欣賞著他瞪圓雙眼、眸底猩紅的驚訝模樣。

“乖徒兒,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淩雲始眼中,帶著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隻是被更為濃烈的殺氣掩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