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這樣麼?”她詢問道。
“姐姐,您難道還不知道,那位不僅對陛下如此,還時常讓宮女去堵首輔大人。”崔玉珞收不住嘴,越說越不對味,“把大人留在內宮的事,後宮裡都傳遍了。”
崔鶯鶯隱約覺得,這樣的事,能傳的這麼厲害,倒像是有意而為之。
裴茗光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
下了朝,皇帝就會去西六宮小坐休憩片刻。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就沒有這樣的好待遇,幾位從翰林院臨時被提拔上來的官員,戰戰兢兢的紮站著,等著首輔大人處理完奏章。
他坐在那裡,就宛如一抹映月,徐徐的散著柔和的光,一身緋色仙鶴朝服尋不出一絲褶皺,他手中捧著奏折,隻露出一截手腕骨,氣質清貴。
打門外,進來一位端茶送水的太監,徑直走到了桌案前:“大人,您要的茶煎好了。”
翰林院幾位紛紛記下首輔大人的喜好,瞥一眼卻是個家常粗陶的茶碗,裡麵上的茶,著實見不著。
裴茗光聞言,掀起眼簾,往那位送茶水的太監身上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接過:“各位大人也下去喝口茶,再過來我這裡。”
等幾個腳步,慢慢走開後。
太監才湊近些,道:“景仁宮的那位,她根本沒攔著陛下,”
自打崔玉珞進宮,慕蝶衣明裡暗裡的使絆子。在皇帝會西六宮的路上,半路截胡,那是老招數。今日卻是不曾去?慕蝶衣可是聽聞了儲秀宮來了客,特意將皇帝放過去的?
裴茗光收起眼中的笑意,側頭聽了那太監的幾句話後,不找痕跡的淡淡的擰起了眉,冷冽道一句:“知道了。”
李雪陽心下一跳,首輔大人這不對勁啊!應當是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這會兒,裴茗光手裡的折子也不看了,壓下嘴角的不快,招了李雪陽到身邊問話:“那批福州的茶葉,後來怎麼著了?”
“回大人的話,那批茶葉是中間人收了好處,貼了皇商的牌子,才能送進宮裡來的。”李雪陽道。
“讓宮女沏好了茶,去送到儲秀宮。”他冷聲的開了口,漫不經心,仿若對此事的內情完全不知曉的樣子:“昭儀娘娘愛喝茶,也讓她嘗嘗鮮。”
李雪陽:“這茶葉,怕是忒鮮了……”
首輔大人的意思,本是要找好時機,一起捅出來,可偏在這個時候變了卦,為了幾何?昭儀娘娘可是宮裡近期的紅人,十有八九,皇帝都是要到儲秀宮裡去坐坐,這茶葉送過去,皇帝正好能喝著。
裡頭的那收了好處的人,可是慕貴妃的娘家人,大事也會化成小事,無關痛癢。
往日裡,首輔大人的心思縝密的很,想來,今日,這宮裡有人擾亂了他的心。
“你在看什麼?”裴茗光忽然想起進宮前,那崔娘子不情不願的模樣,她都沒有怎麼上妝,也蓋不住她嬌豔的顏色。他真當以為她收起了那些小心思,不在乎外頭的那些虛名。
皇帝入儲秀宮,崔娘子不趕緊尋了借口離開,杵在那裡,當門神麼?
男人清冷的眼裡,又翻騰起一絲怒氣,她這張臉就算不上妝,那也是足夠勾人的,崔娘子還有那份心思啊!她這是要做什麼,打的他措手不及麼?
“皇上,聽聞您今日來胃口不好,臣妾憂心壞了。”
崔鶯鶯慢慢欣賞著崔玉落撒嬌賣萌的樣子。
當今的皇帝,是自小體弱多病,之所以如此鐘情景仁宮的慕貴妃,民間傳言是他年幼時受了慕貴妃的恩惠。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皇帝也記了慕貴妃的恩情。
慕貴妃對裴茗光也是如此,這兩個男人,到底是逃不開同一個女人。
她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性,就愛挑人落難的時候,趁人之危。
崔玉珞:“姐姐以前吃不下飯,家裡便愛給她做桑葚山藥羹。”
朱彥止隨意的掃過去一眼。
坐位置上,崔鶯鶯麵容素淡,坐姿端莊,似乎正在想著事。
朱彥止聲音溫和道:“裴愛卿,他對夫人的病可是在意的很。夫人,如今可大好了啊?”
裴茗光會在乎她的病?
當真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了。崔鶯鶯的耳邊又響起裴茗光的那句話,他讓她不必再提中毒之事,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的。
男女情事如戰場廝殺,她不過與慕蝶衣相比,敗了前麵幾局。崔鶯鶯的眼中,燃燒起熊熊的妒意,她也並非他們眼中那樣的敦厚好女。
否則,她與裴茗光的這門婚事,就不會成。
朱彥止盯著她腰間,那紅顏豔之極的瑪瑙玉石,卻是裴茗光貼身之物,“裴愛卿,他還有如此體貼周到一麵!”
她低下頭,後知後覺,啊!竟是這樣……
再次證明,裴茗光給她的好處,都是有利所圖。而自己卻總是在犯傻,被玩弄在他的股掌之間,成全首輔大人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