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沒打招呼,就到了金魚池邊上,正遇上慕府的幾位魁梧的奴役在挑事,驅逐了小門小戶的人家,不讓人往裡頭進:“在知道我家少爺是什麼人麼!說出來嚇死你們。”
裴茗光循聲看過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留了李雪陽在此處等兩邊人打起來,再一道送到官府去。
他現在是看慕家的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這麼好的天氣,和這些個貨色在一塊算怎麼個回事?她便早些回府邸去,去瞧崔娘子溫婉動人的臉,用冬日藏的雪,放到風爐子裡慢慢煮茶來喝。
崔娘子為人內向,又不愛動彈,唯有在吃的方麵,還有幾許趣味。
裴茗光如此想著,他已經避開人群,跨過門檻兒,從後麵的小門入了金魚池。
可也是巧了,慕程意那個蠢貨果然不負眾望,正在調戲一個落單的小娘子:“你曉得我是誰麼?請了你過來,是給了麵兒!”
就聽見那被圍堵的小娘子,不客氣的說:“你那臉上幾塊贅肉倒是壓秤,不如找把小刀割了下來,讓我切看看到底值得多少?”
匪氣十足,把慕程意嚇得哆嗦了肩膀:“你敢動我一根頭發絲試試!我家姐姐饒不了你!”
那小娘子更是不懼:“那你可是踢到鐵板了,我夫君一根手指頭都能弄死了。”
裴茗光低聲輕笑,他還沒見過京都城裡,哪家的貴女如此伶牙俐齒的。
這似乎,聲音還有些耳熟。
一杯滾燙的茶水,潑像慕程意,痛的他哇哇大叫:“崔鶯鶯!你夫君會為你出氣?做的什麼春秋大夢啊!”
裴茗光短暫眸光停滯,越過人群,往那人身上看去,顯然是頗有些意外的,這不是崔娘子,又還是哪一個?她和人吵的正凶,壓根沒見著他。
崔鶯鶯暗罵一句倒黴,今日,自個兒出門前,必定是沒有好好看過黃曆,居然遇見了慕家的人,“這茶給你洗洗眼,便不必謝了。”
以她和慕蝶衣勢不兩立的關係,潑茶而已,已經是她足夠客氣了。
“你多費什麼口舌,是平日裡讀書太少,孬種的這個詞都不會寫了。”她轉了轉手腕,下一瞬,就是乾脆利落的一巴掌招呼過去。
“你這女人居然打本少爺,可總算是原形畢露了吧!”慕程意擺了擺手,頂著一張紈絝子弟的臉,不懷好意的看著崔鶯鶯,“首輔夫人?這京都城有誰不知道,這門婚事是你們崔家倒貼啊!”
“來人,請了裴夫人過來,重新與我斟茶倒水!”
她見過賤的,還真沒見過這麼恬不知恥的,想來是有在暗中下毒的姐姐,就有個正大光明調戲民女的弟弟。崔鶯鶯摘下頭上的發釵,就往幾人上丟,“你們誰敢動我!”
她又不是傻的,留在原地,任由人欺負。
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隻是,當崔鶯鶯轉身,那身後三兩步開外,裴茗光就站在那處,就讓大家夥看看他對她是如何的輕怠,讓滿京都的唾沫星子都淹死他。
最好,她還得摔上一跤,這戲才算是做實了!
崔鶯鶯輕柔的喊了一聲,膝蓋一軟,人就往地上倒去,本以為會疼痛難忍,慢慢睜開眼去,眼前高大的男人伸手托住了她。
桃花隨風而落,黎明將人放逐。
日月光輝,落在那空青色的直裰之上,是她熟悉的清俊側顏,卻有那麼些覺得陌生。
他為什麼會出手救她?
崔鶯鶯是想破頭,也不太明白。
裴茗光低垂著眼,自顧自的欣賞著崔娘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手上的動作提了提,將哆哆嗦嗦的人往懷裡帶,“夫人,好生可憐。”
怪讓人心動的。
崔鶯鶯的腳尖卻像是被沾在地上一般,逃脫不得,“是我不小心。”
裴茗光他本以為她要委屈,可確是聽到這一些話,心裡著實不太痛快,托著她起來,“是麼?”
她失了手臂的支撐,險些又要摔,慌忙之下雙手攬著他的脖頸兒,“夫君,你是不是跟蹤我?”
“你我之間,怎能用跟蹤二字。”裴茗光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雅黑的睫微微下垂,他又道,“分明就是夫人在投懷送抱。”
崔鶯鶯氣憤不已,但時至今日,她早就清醒了!裴茗光,他就是個卑鄙的!那慕程意口中所言,哪句話又當不得真?首輔大人愛慕貴妃,包庇慕家也是板上釘釘的。
她氣鼓鼓的像金魚池裡的魚,隻好用手擋麵,小算盤打的飛快:“夫君,我害怕。”
“夫人,彆動。”裴茗光看著那女人的眼神純粹乾淨,是他不合時宜,起了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