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老婆婆不自在地補充:“老頭子,那個,應該……是我們。”
眾人反應過來,齊刷刷:“對不起!我們做錯了!”
“幫……幫助修繕房屋和院落,包括……家具的翻新。”
老爺爺讀完這句,小聲道:“這個就不用了吧……”
謝愷塵輕輕搖了搖頭,讓他聽自己的。
稽查隊隊長道:“好、好,我們會立刻找最好的施工隊!”
太子還在寫什麼。
老人家看了之後,小聲補充:“不、不用麻煩施工隊,就、就你們來……”
眾人:“……好的殿下!沒問題殿下!”
謝愷塵想了想,又填上一句:「找到合適的地點挖口井,建個小型的過濾裝置。」
這個時代自製自來水係統已經很方便了,但老兩口還在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打水,或者用很原始的方式過濾溪水,不僅麻煩,也不衛生。
謝愷塵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全部交待完之後,謝愷塵靠在沙發上,麵上有些倦色,手背朝外,幅度很小地揮了一下。
警督如蒙大赦,領著一眾人忙不迭滾了。
鬨哄哄的一堆人離開後,老兩口坐立難安。
“那個,殿下,抱歉,我們一直不知道您是……”
謝愷塵對這樣的態度改變皺起眉。
老人們以為他怪罪自己的不敬,更加慌張:“殿下,請原諒我們……”
警督走之前給謝愷塵留了個PADD,比紙筆溝通起來更有效率。
他快速地打了一行字:「請不用拘束,還叫我小謝就好。」
幸好這位是寬仁的太子殿下,若是換做其他人,光這個不敬的稱呼就有他倆受得了。
老夫妻對視一眼:“這、這怎麼行呢,您可是太子啊!”
謝愷塵看他們誠惶誠恐的模樣,心底湧現出難以言喻的失望。
過去的這段日子,老倆口對他的好,不計身份,不求回報,令他動容。
本以為這二人是世界上最後能對他親切、既不把他當作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不輕蔑他那無用的精神力的存在了。
他一直不透露自己的身份,除了想保護二老以外,也是想再多感受一下這樣純粹的善意。
沒想到,還是重蹈覆轍。
塵俗中的人類終究叫他厭倦。
*
看著人類先生虛掩的房門,小鳳凰心中很是擔憂,想立刻追過去看看。
然而長老有話對他說。
“什麼是太子?”紀攸還記得剛才一番混亂中聽到的這個陌生名詞。
“就是……地位很高的人。”山魈說,“和您一樣。他就相當於人類中的您。”
小奶啾驚訝道:“約阿諾就是人類中的我嗎?”
原來他倆是鏡子呀?
山魈:“……”
感覺哪裡不對。
但是很難解釋,所以放棄解釋。
它臉色凝重,語速飛快:“這個人類的身份超出了我的預估,我曾聽說過人類的太子精神力強大,是史無前例的S級。但他容易暴走,沒有靈寵,很有可能他已經看上您了,並且想要同您進行聯結。”
一大堆陌生的詞彙把小鳳凰繞暈了,眨巴眨巴碧眸,茫然地看著它。
山魈也知道這些東西對於一個隻有六個月大的小幼崽有多麼複雜,歎了口氣。
“小殿下,您的意誌高於一切,我和森林都會尊重您的意願。但您要了解,如果您答應成為他的靈寵,那就是永遠綁定在一起了。”
紀攸前麵沒大聽懂,但聽懂了永遠。
鳳凰喜歡永遠。
他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掐頭去尾總結主旨:“好的呀——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小鳥兒飛進去時,謝愷塵正靠在床上揭開紗布,自己上藥,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抽氣。
腹部的傷口雖然好了大半,但畢竟沒有完全愈合,白天和那群人打鬥(嚴格來說是單方麵暴揍)還是有點兒牽扯到。
他儘量隱藏,還是被鳳凰發現了。
紀攸飛到他身旁,盯著滲血的傷口,抖了抖毛。
淺金色的光芒自他身周浮現,如同一雙溫柔的手,緩緩包圍住謝愷塵的傷處。
距離人類在瘴氣密林中被獨目狼撕咬已經過了不少天了,鳳凰的靈力重新有了些微療效,讓傷口處的疼痛平緩了許多。
“啾?”
小毛球看向他,滿眼關切。
謝愷塵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想告訴他自己不疼了。
在這樣的時刻,也就隻有小家夥會陪在自己身邊。
謝愷塵伸出手,小毛球蹦了上來。
接著放在肩上,待紀攸蹭了蹭自己,一如既往用肩膀和耳後輕輕地夾一下他,收獲了歡快的啁啾。
人類落滿塵埃的心,因這柔軟嬌嫩的鳴囀明亮了許多。
小鳳凰在他身邊飛來飛去,逗他開心。
又在鬆軟的被子上打了個滾兒,不小心掉到床上。
他岔著小爪爪坐在那兒,仰臉懵懵地看著謝愷塵,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人類看著他亂亂的呆毛,忍不住笑了。
然後自己也愣住了。
他竟然……會為一隻小鳥而微笑嗎?
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實際上,從森林到如今,隻要有鳳凰待在近旁,他那顆堅如磐石的心就會忍不住變得格外柔軟。
人類是不可信的。
但小鳥可以。
人類的愛會因種種條件轉移變化。
但小鳥一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