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峰 怎麼,要喂?(1 / 2)

潮濕雪夜 南城非夢 6740 字 9個月前

被人橫著手臂按住肩膀,周夢岑無法動彈,心煩意躁抬頭想要厲聲時,鼻尖猝不及防滑過他的臉龐,自下巴至眼瞼。

像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擦過。

他臉上清涼似水,沉穩氣息中染了些微涼,像是冰雪之下的烏木沉香散發出來的香氣,短暫的接觸竟讓她覺得……舒服。

周夢岑不太確定,她的唇瓣是否觸到他肌膚,隻覺得那裡有些冰涼,而後是更滾燙的炙熱。

她恍惚的同時,秦墨也沉默不語。

周夢岑能感覺到他緊繃的下顎線,還有兩人不再自然的氣息,在寂靜的臥室裡交錯纏繞。

而後隻覺得渾身更加滾燙,體溫好像成直線飆升,心中生出了要貪戀那一絲微涼的念頭時,更是將她嚇了一大跳,胳膊一抬,將他推開。

這次她沒用多大力,卻輕而易舉將他推開了半米遠後。

周夢岑趁機躺進被窩,側身朝裡,不再動。

“秦先生出去時,還麻煩關好門。”

極力壓抑住咳嗽的欲望後,她閉上眼,聲音嗡嗡的,有些生硬。

秦墨從床邊坐起,仿佛還在回味剛才臉頰被流星劃過,留下淡淡的溫熱和柔軟的觸感。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離開。

感覺到他的氣息遠離,周夢岑始終沒有力氣睜開眼。

一股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寒意,逐漸在全身蔓延,她蜷著身子顫抖,試圖進入夢中,猛然又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靠近。

“起來。”

他沒有走。

周夢岑眼皮沉重掀了掀,頭腦昏沉,沒什麼反應。

秦墨站在床邊,一手端著那杯自己沒喝的溫水,一手握著幾粒白色藥丸,聲音有些冷漠無情,卻又執著得很。

“把藥吃了。”

見人依舊沒有動靜,他重重歎了口氣,將玻璃杯放到床頭櫃,彎身坐到床邊,低頭問:“能起來嗎?”

回應他的是無儘的沉默。

秦墨便也沒再開口,目光遲疑了兩秒,伸手握住她的肩,將人扶了起來倚靠在床頭,掌心下意識覆在她光潔的額頭,隻覺滾燙灼熱。

心中沒來由得心疼,指尖漸漸滑落,停至她筆挺的鼻尖、淡色的紅唇……

周夢岑忽然睜開眼眸,動作有些遲鈍,愣愣盯著他,像是不認識一般,一瞬不瞬,紅唇微啟,像是要說什麼,但最終沒有發出聲音,隻有滾燙的熱氣灑在他掌心。

秦墨愣了兩秒,忽然掌心上移,將她一雙眼遮住。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如此膽怯懦弱,竟然不敢去看她的眼。

隻因七年前,她就是這樣大膽直白,把他追到手,然後又無情拋棄。

“把藥吃了。”他又重複如機械地說了一句。

語氣卻情不自禁軟了許多。

儘管她聽不明白。

藥丸是他一粒一粒親自喂進去的,在她皺起眉頭時又第一時間奉上溫水,耐心撫著她後背,生怕她難受。

秦墨為自己七年都沒有忘卻的肌肉記憶感到可笑。

從前便覺得她是被人精心嗬護的大小姐,所以不想她在自己這裡受到任何委屈,哪怕戀愛是她提出的所謂交易,他也伺候得甘之如飴,捧在手心。

哪怕如今再見麵,他也見不得她有一絲落魄。

——

周夢岑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仿佛又回到那年白玉蘭盛開的春天。

因母親溫雪蘭身體緣故,自小就很有經商頭腦的周夢岑並沒有選擇出國,而是靠自己的實力考入清大,那個時候,母親剛好被父親送到北市外公家靜養,她每周六下午都會去溫家陪伴母親,其餘時間則泡在學校圖書館,低調忙碌得沒有任何交際。

母親每天畫完設計稿,閒來無事,便擔憂起她的終身大事。

彼時周家在海城如日中天,想要跟周家聯姻的世家有不少,其中尤以盛家與周家來往最密,盛家的二公子盛灝為了周夢岑,甚至追到隔壁財經大,儘管兩家長輩也隱隱有撮合之意,但周夢岑一直沒有同意。

她跟母親明確表示,自己對盛灝這類型的花花公子不感興趣。

溫雪蘭便笑著問她:“那我們小夢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沉穩內斂,不矜不伐,話不多。”

“小夢這是……有喜歡的人了?”

周夢岑原本想否認,但為了讓母親不再撮合自己跟盛灝,她話鋒急轉,點了點頭:“是啊,所以媽媽不要再操心這件事情了。”

“那你給媽媽看看,是什麼樣的男生。”

周夢岑:“……還在追。”

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後果,就是從此母親就有了盼頭。

“媽媽不在乎他的家世,隻要品學兼優、重情重義,對你唯一就好。”

周夢岑想說,您這是對著爸爸的樣子找女婿吧。

但是撒下的謊言,就像越滾越大的雪球,她的三言兩句敷衍,從母親傳到父親那裡,變成了——小夢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可難追了!

“究竟是哪家貴公子,連我周雲亭的掌上明珠都看不上?”

周夢岑:“他不是什麼貴公子。”

周雲亭:“家裡做什麼的?”

周夢岑試探性一問:“就……普普通通一學生。”

她的原計劃是,自己愛上清貧學子,父親棒打鴛鴦,她再為情所困個一兩年,母親也許就不會亂點鴛鴦了。

然而,父親隻是沉吟片刻:“那就把他帶過來給我看看,我女兒能看上的,必然有什麼過人之處。”

竟是意料之外的,沒有反對。

周夢岑被迫領下任務,正愁上何處找一個有過人之處的男人時,她在一場有關愛情的辯論決賽上,被反方三辯的學長殺得片甲不留,毫無還手之力。

猶記得辯論賽精彩結束後,與那位絕殺她的學長握手時,他看著她輕笑,說了一句令她難以忘懷的話。

“周同學很優秀,隻是這次你輸在還沒有愛過一個人。”

彼時,她抬頭看著眼前才貌雙絕的謙謙君子時,忽然想起父親給的任務。

這不正是她要找的絕佳男人?

隻是這次夢境很短暫,周夢岑感覺夢裡的序幕才剛拉開,就被人拍了拍肩膀,驀然醒了。

“起來吃點東西。”

周夢岑緩緩睜開眼,在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時,忽然想起了夢裡的那束光,溫柔又克製。

彼時,天正正午,但臥室的窗簾被拉上,室內昏暗,隻有細微的光線透過縫隙鑽入,那種午後獨自一人從沉睡中醒來的孤獨感,在看到床邊那道身影時,乍然消散。

逆光看去有些眉目模糊,隻見白色襯衫被那幾縷光線偷偷染了幾分暖色,人卻是淡漠疏離的,清冷入骨。

與夢裡的驚才風逸少年,截然不同。

男人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居高臨下望著她,襯衫袖口被挽到手臂,露出分明的肌理線條,等視線再清晰了些,周夢岑看到那張冷峻的臉龐,隱約和年少時的清俊五官重合。

她一定是燒糊塗了,竟一時有些分不清,這是在夢裡,還是現實,怔怔看了許久,目光漸漸迷糊。

“怎麼,要喂?”

秦墨挑了挑眉,口氣算不上溫和,但到底沒之前那樣冷淡。

周夢岑有氣無力坐起身,一個柔軟的枕頭已經及時塞到後背。

她愣了一下抬眸,對上他淡然的目光,好像剛剛那個默契的動作是不經意發生的。

“能自己來嗎?”秦墨目光移開,沒什麼感情問了一句。

周夢岑點了點頭,而後伸手去接,卻在手背碰到微燙的碗身時,還是沒忍住“嘶”了一聲,下意識收回。

頓了兩秒,再次小心翼翼伸出手指。

她確實餓了,偏偏蘇琪和符姨都不知道去哪了。

然而手伸了半晌,那人卻紋絲不動。

周夢岑疑惑地抬頭,似聽到他一聲輕微的歎息,隨後是床墊略微下沉,獨屬於他的侵略氣息再度襲來。

她盯著那冷白修長的手指端著湯碗,指骨分明的地方昨日還戴著訂婚戒,今天卻已看不出任何痕跡。

“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