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遠藤大叔已經說得很委婉,但洋子何嘗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不管是不是好孩子,在少年院裡也學不到什麼好,更彆提是犯了那樣的事進去。打架鬥毆、脾氣不好…這些本就是前科,他們在如此混亂的環境裡,幾年後出來能是什麼樣?
‘彆查下去了,小姑娘,你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大概任何正常人在此或許就會聽這句勸了,可惜洋子並不是這樣的性子,更甚者,她一直對這兩個少年有一種心靈寄托般的責任感。
遠藤大叔不知道自己和伊佐那他們相處的細節,也不知道那次傷人事件內裡其實是因為她。畢竟伊佐那跟鶴蝶被抓後什麼也沒有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也隻有室町家裡的人知道,不特意查,沒人能把兩件事聯係起來。
她在小巷事件後又很快去了京都,幾乎沒什麼消息外傳出去。那兩個少年,雖然使用了錯誤的手段,可他們若真的是為了自己才如此的,她又怎麼能真的在知道後還輕飄飄地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當然,遠藤也知道自己肯定勸不動洋子。他當私家偵探很多年了,早練就了一雙利眼,可比很多老家夥都會識人——這個看起來十多歲出頭,臉龐青澀稚嫩的小姑娘,並不如她外表那樣性子軟,甚至可以說是個脾氣很硬,頭鐵又一根筋的人。
看著她就會想起自己那個被前妻帶走的女兒,所以遠藤才會接下這姑娘的單子。隻是不查不知道,這個家境優渥出手闊綽的‘大小姐’居然還會和兩個少年犯有所牽扯,甚至,他想到老同學和自己說的話:
‘這兩個小孩兒,特彆是那個有異國血統的,可不隻這點前科。我聽當時查案的前輩說,好像還和好幾起長期霸淩事件有關,其中一個當事人後來自殺身亡,聽說是被逼迫到活不下去了。當然,這沒什麼關鍵證據,隻是你說現在這些不良少年啊……’
他是個專業的偵探,沒有證據的事不會隨便拿出來說給小姑娘聽。但遠藤確實能從查證的過程裡感覺到,那兩個少年,或許並不完全如同對方嘴裡描述的那樣。
所以哪怕他大概知道了這兩人可能去了哪兒,也選擇了當作什麼也沒查到。反正他們從家世上看,怎麼都不可能再有什麼交集,不如就此閉口不談。等時間久了,這小姑娘再多的耐心也會被磨沒……當習慣了‘宴席散場’後的人生,明白有些人注定是生命裡的過客後,自然就放下了。
隻是自詡深諳人際關係和生活法則的遠藤並不知道,他這些所謂的定律,在真正無常的命運麵前,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大概也就是在遠藤勸了洋子後,她的手機裡再沒收到過對方發來的聯絡郵件,她一時再煩躁焦慮,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甚至因為憋著一股氣,也沒再去主動找過這個邋遢大叔。
整個新年和國一的最後兩個月,她放學後除了接受室町家的一些私教課,剩餘的時間都是在東京的街頭漫無目的的閒逛,中間又找過一個據說在東京很會找人的私家偵探,卻再沒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而4月開學後不久就要開始準備校慶,她已經國二了,哪怕再不願意也要參加班級的集體演出——班上會樂器的同學不少,為了省事,帶班老師自然是覺得組個樂團演奏會又高級又排麵。洋子作為小號擔當,原本一放學就不見人影的她也要留下來排練。
但也托排練的福,她和組成臨時樂團的同班同學們也變得熟絡了起來。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在同學的心目中,自己一直是個神秘冷傲大小姐的形象……完全不對啦!她其實很好接觸的,非常儒雅隨和好吧!
幾個人笑鬨著走出排練用的教室,路過兩棟教學樓相鄰的廊下,然後便看見了那邊不遠處的水池那兒,三四個把製服穿得鬆鬆垮垮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男生在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
“又是他們幾個!福田居然還梳了個飛機頭!我的天,他該不會以為自己很帥吧?!”
“噓…!小聲點!真讓這幾個不良聽見了怎麼辦呀!我聽說他們上次還勒索我們班的小健!好可憐的!”
身邊的女孩子們討論了幾句那邊的男生,但洋子卻沒太聽清講了什麼,她隻隱約聽見那邊的男生們大聲討論著,天竺的特攻服好看還是東萬的更帥。
‘果然還是東萬的好啊!就是不知道這次到底誰輸誰贏!’
‘那我覺得還是天竺厲害點吧!那可是S62世代!不是東萬那種小孩子過家家!這些人可都是進過少年院的!’
‘我看你就是喜歡那個紅色的特攻服哈哈!少來!’
…… ……
…天,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