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洋子從來沒和伊佐那他倆說過,她一直都是帶著種成年人的思維,自己能做好的事絕對不會去麻煩彆人……何況這兩個人在她的潛意識裡還是需要‘照顧’的對象。
還是那天伊佐那送她去車站的時候,她忘記帶交通卡所以當著他的麵掏錢買了票,才讓他發現對方居然每次回去都很麻煩。
所以從那之後,都是他騎車送洋子回家了。
如果他沒空的話,就會麻煩一下鶴蝶。但這種情況也就隻有一次,除非是真的必須自己出麵不然他都親力親為…伊佐那也說不清為什麼,從小時候開始他就這樣,一點也不願意‘分享’。
今天自然也是由他來送洋子,隻是這次兩個人的手上都拿上了一個頭盔。原本伊佐那是非常不願意的,他從來都沒戴過而且麻煩死了,扣帶子的時候經常都會扯到耳環。但他在這點上拗不過洋子,畢竟他扮演的是個‘聽話的乖小孩’。
不過可以消極怠工,所以洋子每次問他買了沒有他都說在看了。
然後今天開封那些寄到家裡的東西時,他就看到了三個成套的頭盔。他是深紅色配著一些黑紫色的塗裝,鶴蝶那個也是同樣的簡單款式,黑色加銀色。
‘看我的!粉紫色的小熊聯名款!!!啊,好像還送了同款小熊貼紙,要不給你們倆也貼一個……’
當然,這個提議被他和鶴蝶嚴正拒絕了。
此刻兩個人就正在站在停車場他的那台CBR旁邊,都在給自己戴頭盔。洋子倒是一下就好了,隻伊佐那猶豫了一下,戴的時候便用手想把耳墜從側邊帶子的縫隙裡扯出去,卻因為看不見而歪著頭好一會兒都沒找到那個縫隙。
“我來呀。”
洋子說著就朝他招了招手,伊佐那便微微俯下////身湊到她麵前。女孩兒的手輕輕撩起他的側發,拂過耳朵,把耳墜撥到了帶子的外麵後,她還摸著耳墜的長度往下順了順。
在她認真地做著這件事時,並沒注意到少年微微抬起的眼睛始終盯著她的臉,感覺到手指不小心碰到耳朵的觸感時,甚至還微微勾起了嘴角。
“好啦!”兩邊的耳墜都順好後,洋子還輕輕拍了拍頭盔頂上:“以後要好好戴著!這樣才安全。”
“真麻煩。”
“不麻煩的!你開起來速度那麼快真有什麼事怎麼辦?我不想你受傷。”
一邊說著話,他們倆都跨在了機車座上坐好。大概是次數多了,現在洋子也不像最初那樣還有些扭扭捏捏,很自然地就用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腰。然後她發現前麵這個人卻沒有發動車子,便有些疑惑地問了他一句怎麼了。
“我在想要不要加個椅背。”
“鶴蝶車上那樣的?”
“嗯。”伊佐那轉過頭來,聲音裡明顯有一些笑意“我習慣了,隻是更不想讓洋子受傷。”
她和少年頭盔透明護罩下的雙眼對上,第一次覺得伊佐那的紫色眼睛原來可以這樣清澈透亮,像是一顆流星似的霎那間劃過她的腦海,留下絢爛的尾焰震蕩得頭皮發麻,一路拖到了尾椎。
然後洋子就一掌推開了他的頭讓對方朝向了前麵:“算啦!這可是你的車嘛!你不喜歡就不要加,我會…我會……抓緊一點的!彆擔心了!”
8月初的日本,五點多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了些暮色,洋子側頭靠在伊佐那的後背上,看著回家常走的那條靠海的公路上飛速劃過的景色。微微濕鹹的海風彌漫在她的鼻尖,太陽下沉時天空的顏色總是那樣千變萬化。
明明奔馳在喧囂的路上,機車帶起的雜音也那樣明顯,可她就是覺得此刻仿佛萬籟俱寂。
腦子裡突然想起上輩子的事,那時她坐在一輛破爛的皮卡後麵,卻是行駛在顛簸且灰層彌漫的黃色草原上,她手裡正在看一本破舊的叔本華合集,裡麵說到了什麼叫做‘審美的快樂’:
無關意誌的追求和無儘的欲望,隻是來自世界表象給予的瞬間的滿足。
像是那時獨自奔赴理想的自己,也像是此刻倚靠著令她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