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堅仔?”聽見伊佐那開口,萬次郎回頭看過來,隻一眼後又低下頭去,睫毛掩蓋住了他黑沉沉的瞳孔:“他好像……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當年艾瑪那件事的一些線索,說是一定要抓住凶手,好讓他們為艾瑪……償命。”
艾瑪?這個有些陌生但熟悉的名字聽到伊佐那的耳朵裡,他甚至反應了片刻才想起來好像是那個,曾經是自己名義上妹妹的家夥。啊,不對,他一直跟Mikey說的都是自己和艾瑪屬於異父同母的關係,所以應該要有點表示。
想到這兒,伊佐那立刻抬手拍了拍萬次郎的肩膀:“既然他想查,就隨他去,哪怕做出再過分的事,以現在的東萬也不是不能擺平。”
“嗯……到時候肯定要親手讓殺了艾瑪的人以命抵命,我和堅仔都決定好了。”
萬次郎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如此說道,抬起頭來時,伊佐那終於看見青年漆黑的瞳孔像是來自深淵的漩渦一般,此時包廂裡的觥籌交錯、紅燈綠酒都照不進對方的眼底,隻剩下無儘無望的冷寂和瘋狂——伊佐那忍不住勾著嘴角笑了笑,又很快把所有的情緒掩在了半闔的眼簾下。
他的這個‘弟弟’,已經離化成灰燼的模樣不遠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騎著飛車路過一棒子敲死艾瑪的凶手,他怎麼可能忘記是誰——伊佐那朝著那邊主桌上唯一站著在說話的稀咲看過去,對方脫掉了西裝外套,隻餘內裡的馬甲還有挽到手腕的襯衣袖子,怎麼看都像是個得體的精英人士。
所以哪怕很多人明知道這人不過是個雕心雁爪之輩,卻也總會忍不住信服對方,不正是來自於這些看起來從容不迫的外在表現嗎?到現在又有多少人還知道,當年他也曾被趕出過東萬,才灰溜溜地找上了自己,最終得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而稀咲交給伊佐那的投名狀之一,便是親手殺害了佐野艾瑪。
沒錯,龍宮寺堅和Mikey現在恨之入骨隻差找出來後挫骨揚灰的人,此時正站在這一眾乾部的麵前,說著未來對東萬的規劃。
伊佐那微微歪著頭,一手撐著額角,耳墜在他臉頰兩邊輕輕晃動,如果萬次郎願意在此時轉頭打量他一下,肯定能感覺到他居然會如此輕鬆且愉悅。
原本因為擔心稀咲知道洋子的存在,而一直心裡有些不安,但沒想到的是Mikey卻親手給他送上來了最好的把柄。雖然以稀咲的聰明程度,當年肯定也留了後手,不至於讓人抓到凶手本人的頭上,但那個時候他可沒有現在這樣的勢力,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也說不定。
隻要稀咲還想利用Mikey一天,為了這件事不被暴露出去,他肯定不敢和自己翻臉,咬碎了牙也隻能乖乖聽話。
所以怎麼會不高興呢?對比起其他人,伊佐那深刻地感覺到命運似乎就站在他這一邊,所以才能如此事事順利。哪怕至今為止也依然經曆了諸多遺憾和痛苦,可與洋子相遇後已經彌補上了太多太多……
至少,跟眼前這些或心懷鬼胎或心思各異的人相比,自己並不孤獨,甚至算得上相當幸福美滿了。
他想,既然命運選擇了自己,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內心最大的野望——讓洋子永遠屬於自己,留在自己身邊這樣的事,也可能順利實現?不,不應該是‘可能’,而是必須。
之前還因為洋子早上去上學的時候,沒有一點對自己的挽留而有些焦躁的伊佐那,此時卻無比想念橫濱那間不算太大的公寓,想要回家的情緒第一次如此強烈。
算了,他原諒她了,明天從東京回去的時候,買一束花好了。
她肯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