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臨 隻需略微出手(1 / 2)

靜夜思你 辛德貓寧 4896 字 9個月前

丁卯年間,綠樹陰濃夏日長。

日頭高懸空中、時常伴有清風而過。

“誒呀這天兒好啊。”

“熱死個人嘞。”

路人摩肩接踵,那種人身上好幾天沒洗澡出汗後的氣味混雜著各種叫賣聲、吆喝聲,偶爾一個賭場亂棍把人趕出來毆打,隔壁賣菜的大爺和賣水果的大嬸莫名爭吵,市井氣濃重。

才不過一會兒,天色變暗,原來是烏雲聚集、一塊一塊兒鋪在上空。大風颯颯木蕭蕭。

機靈點的已利索收拾好攤位小碎步跑起來準備回家、還有疑惑的人駐足仰首而望。

剛剛還是日麗風清,怎麼忽然就有下雨的趨勢?

各個都舉頭望天。

雖說夏日天氣變化莫測,卻不至於像這樣一般。但又不想被一場雨澆頭,提起腿就要走。

“啪嗒——”豆大雨珠紛至遝來,砸在一些反應遲鈍還沒跑開的路人頭上。

“哦?下雨了——”小販手舉著他的筐籮頂到頭上避雨,邊疾步跑邊呼喊。

人們作鳥獸散般,紛紛停止交易鑽到屋簷下避雨。雨勢越來越大,瘋狂的從天而降、還裹著狂風,雨被吹的斜了,還是胡亂刮在了人們身上。

“哎呀真晦氣!這都能淋到!”一位被淋個滿身的人伸手抹了把臉,撣撣他的衣擺。

“叫喚啥嘞?不愛見恁回啊!”一手掛籃子的大娘瞥著他翻個白眼——顯然是上集市高高興興買菜的,卻遇上了這邪風怪雨、心裡不平衡。

“這都能吵起來啊?”站在一旁的路人好奇張望。

一人扯開話題,“出門看天是打死也不會下雨的啊!怪不怪?”

“是啊是啊!”“怎麼回事?”人們瞬間道東說西、議論紛紛。

“誒喲,這各位就不懂了吧!”一位穿著灰布長衫的人見機現身;他手捏著一杆長幡、杆從中間斷過,被他又用破布條固定住;旗麵臟亂,似乎是被人揉捏踩過,上麵卻整整齊齊寫著“仙人”兩個大字。腰間拴著一個鈴、一步一響——他步子本就邁得誇張的大。

那假道士抬手撥開人群供自己走過,顛了顛手讓袖子向後撩去,一臉正經擠眉弄眼捋著自己沒多長的胡子;開口唾沫橫飛:“昨日貧道夜觀天象、發現有洪福降臨!這霎時間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顯然是有神仙啊!”又忽的高舉雙手五指張開,衝進磅礴大雨中,轉著身子仰天長問——

“是哪路神仙下凡?——”

回應他的隻有轟鳴雷聲。

周圍人被他這麼一鬨,竟也是信了半分。又有一個莽夫衝進雨裡,他直接撲跪在地上、頭在地上狠狠磕著!

“神仙,我想發財!求求神仙成全!!”

見那莽夫這麼做,其餘人各個唯恐得不到神仙保佑,也都鑽進雨裡,對著天上連續不斷的長磕著頭。

“神仙,我想娶老婆!”

“神仙,讓我逢賭必贏吧!”

“神仙,保佑我這次中狀元吧!”

“神仙,我家那在外找野人,讓他終生不舉吧!”

“神仙!....”

“神仙神仙”此起彼伏、頭磕的砰砰作響、額頭長血直流也不停下,都癡癡得望著天。

那雨勢越來越大、雲層中隆隆作響、大風都卷起置放在一旁的桌椅板凳!一道閃電劈向遠處、那聲音仿佛穿雲裂石、人們都難受得捂著耳朵齜牙咧嘴;地麵震動了好久、周遭樹木轟然倒下、而後那裡爆出一個大坑、濃煙四起!

......

過後,雨勢小了、陽光穿透濃厚的烏雲層、發著昏黃的金光。

最後是陰霾散了、雨停了。

人們傻了叭唧的跪在那裡好久,麵麵相覷。剛才像魔教教徒一樣發了好一陣子瘋,最後卻什麼都沒有。

他們反應過來去找那道士,人早就跑了!

又摸摸自己的口袋,發現少了幾兩錢。

“哎呀!教那人給騙啦!”一個個都恍然大悟、捶胸頓足:這一天搞的,沒賺到幾個銅板兒、反而還賠了!

最後都垂頭喪氣的拎著自己大包小包離開,誰都沒有說什麼——被當跳梁小醜耍了一番,沒誰想繼續擺攤叫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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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薄暮時分。

那大坑處濃煙早已散儘,周圍被劈得儘是裂紋、樹木雜亂攔腰倒塌在四周,傷痕累累。

忽然坑裡伸出一隻手,一位少年撐在地麵借力站起,仰頭將臉對著月亮的方向;少年微微向後仰著,後腦抵在坑的邊緣處。眯著眼睛舒舒服服的享受——月光沐浴的感覺,還舒緩的打了個嗬欠。

那副慵懶樣,活像一隻被擾了美夢的小貓。又悠悠抬起眼皮隨便轉動深灰色的眼珠看周圍黑漆漆一片死寂,蹙了下細長的眉。

少年莫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陽光剛毅,有些病懨懨的。

他滿不在乎地抬手向後撩了下頭發、露出了他白皙的臉龐上精致的五官。

細眉長眼、眼尾微向下去;巧鼻豐唇,從側麵看臉龐輪廓也清晰,整個人看著清新秀氣——是從哪裡看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看。再以月光襯托、就有些民間傳的話本中“魅妖“的樣子。

已是夜深人靜之時,這裡又是密林深處,除了有樹木被風吹的蕭蕭聲,或是夏蟲的鳴叫——這裡聽不到彆的聲音。

少年曬夠了月亮,手一撐輕輕一躍就出了大坑。那裡剛下完雨、泥土濕軟,他身上卻沒有一點臟汙,謂是出淤泥而不染。

他裸著腳踩在地上,那腿瘦且纖長,便連著腳踝處那根骨都分明可見。野草似乎紮得他腳心有些痛癢,便一隻腳踮起足尖。

腳踝與足麵而幾乎繃成一條直線、到足尖處曲折立在地上;他本就瘦,又因腳上使著力,腳背上的筋絡更清晰得顯露出來。

皮膚白嫩,連腳趾都生得如初出嫩芽一樣可愛。

身上衣服單薄,掉落時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好幾處都被刮爛,上半處滑落肩頭,他怎麼拉都拉不回去——隻能放任它半敞著,破破爛爛掛在自己身上。

深林裡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遠處,一團火光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