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被施嬋帶著到處遊曆,她沒奶,孩子餓了隻能嗷嗷大哭,她也沒辦法。
哭聲由大變小,尖細刺耳到逐漸沒了聲音,嬰兒死了,他活了那麼幾天,甚至什麼都沒做。
施嬋抱著嬰兒的屍體,除了盯著他發呆,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她一路向北,遠離江南,因為北方有熟悉的氣味。
幾十年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不過短短一瞬,施嬋沿河而上,一路多次出手相助失足落水的人們,偶爾遇上必死的,她會將那些人的屍體打撈上來,有人認領就拿走,沒人認領的,她就張口吞掉。
死嬰被她拿布條捆在前胸,肚子裡還有一個小寶寶,鬼母白姬這倆神仙不知為何鑽到自己體內,倆人似乎關係還不好,整天吵個不行。
仙人離鐏吸取不了香火,那她隻能帶著她們吃死人的黑氣。
民間話本越來越奇怪,給她起難聽的稱號,還有人抄著鍋碗瓢盆就試圖來收服自己。
莫名其妙的,施嬋想。她還是以到北方為主,終於,在一家仙門門口,熟悉的氣味再次現身:
他現在是一宗之主,一個輪回了,他還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看他一臉得意忘形,施嬋就想上去給他兩巴掌。
到了死才悟透,看看臉就夠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月夜,她翻進他的居窩,站在床前。
“好冷啊……”那人在大夏天被凍醒,朦朧間就見一披頭散發的紅衣女人站在自己身邊。
“你的,孩子……”施嬋把死嬰從身上解下來,她也沒想到,這人居然能輪回。
這把轉成這世的鄭勤鋒嚇得不輕,當即就清醒了,手腳並用往床角落爬,“骨煞呢?骨煞呢!?”
正是他認養的兒子,鄭勤鋒從小深受民間流傳的江湖怪誕話本熏陶,熱衷於這種邪氣十足的名字。
施嬋不懂,僵硬的頭顱往左偏一偏。她竟然,讀進了鄭勤鋒的心。
那個叫骨煞的,是他兒子。自己懷裡抱著的、還有肚子裡的,不是了。
“你是誰?啊!?裝神弄鬼?”鄭勤鋒又怕又不失惡氣,凶狠粗著嗓子質問她。
既然如此,施嬋隻是轉身離去,沒在多說一句話。
魂底住著白姬與陰母,她們感受到了施嬋的情緒,堵在心口處,仿佛馬上就要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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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彆,生性多疑的鄭勤鋒便開始調查起來,他下江南,來到曾經的鳳島,輝煌一時的鳳島此時也不過人去樓倒,化成一片灘塗。
他秘密調查,幾乎知道了差不多。
荒唐,實在是荒唐。鄭勤鋒差點一口老血湧上來當場暴斃而亡。他不承認,這絕對不能被彆人知道。
隨即銷毀,啟程返回齊蒼。
施嬋因為一直保持著那個習慣,北方少河,也不是沒有,在她餓了許久後第一次進食時,正好被一群路過的鏢隊看見。
各種法寶武器全部使上,但對此時的施嬋來說傷不了她毫毛,一掌將他們掀飛到幾裡遠。
三四個人打不過,那麼幾百號人呢,還都是會降妖伏魔之道的修仙人。
可白姬陰母在,她們操控著施嬋,那群人打不過的。強大的衝擊力仿佛要將她撕開,施嬋很痛苦,將對方連連擊退,她跑上一座山去,想著修養幾天趕緊離開這裡。
也就是這裡,山下,鄭勤鋒得知這件事,立馬展開結界封鎖,派一隊人上去捉拿她。
讓她魂散去,彆再糾纏自己、那將沒有任何阻攔、平步青雲。
陰母黑暗中能通感四方,那群人浩浩蕩蕩的舉著火把往山上趕,從山下放火。
這裡一切迅速的被燒得焦黑,眼前是一片火海。
白姬召南風吹來,火順勢往上爬,將這裡吞噬;陰母懷中孕有十月黑氣,終於找到合適的機會,從她口鼻中出來。黑氣彌漫之地,大火氣勢下去。
幾個修士靈力不錯,施嬋吸了感覺自己又長進不少。
三天過去,他們還沒有回來報信,鄭勤鋒當即覺得不對勁,出了齊蒼,對麵那座山從萬年常青到了黑雲壓蓋,轉眼一瞬的時間。
一夜,他來到黑山腳下,正巧,施嬋也站在那裡,興許也是來找他。
見他滿臉不可置信,表情豐富的能獨演一場戲劇,鄭勤鋒冷靜住,開口第一句就如給施嬋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你真厲害,現在如你所願,你要報的情仇你也報了,這輩子我不是那個書生,你可以收手了吧?”
“我要當掌門了,你暫時在這裡待著不要亂跑,等我安定幾年,我送你去更好的地方,每一年都來找你。”
他上前一步,握住施嬋冰冷的手,深情款款的說:“一輩子過去了,其實我還是喜歡你的。”
拋棄你都是有原因的,我總不能放著我娘的話不聽來成全你吧。
施嬋掙開他的手,不想跟他說話,本來人死就沒有體溫了,冰冷的屍體現在隻覺得更冷,她表情淡淡的,沒有什麼話要說,轉身就上山去。
鄭勤鋒那人的臉色變得陰暗起來,他憤恨的咬牙切齒看著施嬋的背影;確實,變成鬼了她也很好看,還是當初風島之首的模樣。
那山自此,被他設下禁製,旁人上不去,她也下不來,但是每隔一段時間,他便會放進那些不怕死的熱血青年,供施嬋食用。
他在山下散播謠言,將這一段扭曲散告,讓齊蒼在外人眼下抬不起來,終日吸食人氣的施嬋變得血腥暴力,也沒人知道這是他養的鬼,一切都是因為他那點私欲。
施嬋怎麼會亂殺無辜呢,她又不是厲鬼,對這紛擾毫不在意,但是總有人來騷擾她,嘴裡振振有詞“為民除害”,一半人打死吃了,還有一半人,煉成小鬼給自己建了座宮殿。
沒有什麼好講的了,身後的景象開始坍塌,故事已經接近尾聲。
我……走不掉。施嬋轉過身,這裡刮起大風,夾著大雨驟降,李文師看完她的一生,施嬋在跟他說什麼,那張臉眼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