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至如今,她也已無退路,稍有差錯,那便不止是她,是洛府上下幾百人都可能化為屍骨........
所以,今後每一步路,她都要走得更加謹慎。
.
不多時,迎親的隊伍終於在寒霄殿前停下。
殿內,角落各處都係著紅綢帶。
而同樣身著一襲紅裝的郡主,鳳冠霞被,冠冕上的黃金鳳凰展翅,仿若於九天外翱翔,精美絕倫,足以彰顯新娘的身份尊貴。
新娘的身段婀娜,亦顯端莊,在一眾侍女和媒婆的牽引下,一步步走向殿外那準備已久的喜轎。
抬起轎後,迎親的隊伍再次啟程,一路趕往洛府。
尹秋寒坐於轎中,聽著外頭傳來的各種慶聲,交疊於膝上的手微微收緊。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嫁。
出嫁是女兒家的一等大事,所有女子都盼著在這天,能夠風風光光、滿心喜悅地嫁給如意郎君。
然而,尹秋寒卻毫無喜色,婚禮辦得再氣派,也激不起她心頭一點波瀾,有的隻是一些如亂麻般交織的心緒.....
尹秋寒一路都在出神,直到喜轎在府邸前停下,媒婆牽著她,把她的手放到另一雙手上,然後被穩穩握住。
那雙手沒有她想象中,那般寬厚溫暖,反而有些許纖薄,乾燥而清潤,帶著一絲的涼意。
洛榕看著矮她半頭的新娘,心底也是感慨萬分。
曾幾何時,她也想過有日能複回女子身份,穿上這大婚紅服,嫁於心愛的情郎,再生個小娃娃,平凡和美地度過一生。
但今日過後,這條不歸路上也容不得她再有這般旖旎的心思了......
一言一行,皆需顧得利益才是。
兩位新人一路攜手,行至大堂,按禮進行三拜。
而坐於中央的老侯爺則滿臉笑意,看著麵前兩位對拜的新人,激動之情難以言說,眼角都因情緒波瀾而微微泛淚。
這麼多年,他也算如願地看著兒子成婚,這洛家有後,他也就放心了。
緊接著,新娘便被送到新房,而新郎則在外迎賓,來洛府慶祝的人不少,府內擺了好幾桌,賓客們吃菜喝酒,祝詞一段又一段,好生熱鬨。
一場婚宴直至入夜,才漸接近尾聲。
而尹秋寒早在新房內獨坐已久,她無事可做,便憶起那日她與寒月公主的談話。
寒月公主——尹月,是當今受儘寵愛的長公主。
為人聰穎,年幼就十分好學,兩歲念書,四歲便能作詩,七歲能敢於言談自己對政事的見解,並且思緒深廣,性情寬和,更為太傅所讚。
隻可惜身為女子,若為男子,那必定是當今即位的最佳人選。
公主與四皇子為同母所出,朝廷上皆認她定會助四皇子奪嫡一力。
實則不然,眾人都不知,隻有尹清寒明白,公主在助四皇子的表麵下,真正心思是何。
尹秋寒自認欠她一條命,所以,隻要她想,尹清寒便願全力助她。
早在定下婚約前,公主便在長樂宮約見她,告訴她,洛府侯爺的信已被截下。
那信中,是與太子的盟約之請。
洛府的產業遍布京城猶之不及,若助太子,那必定是一大礙事。
公主願她能請嫁洛榕,在那侯爺身邊,暗視她的一舉一動。
也就是,她要作為公主的眼睛,替她盯著太子的心腹。
起初尹秋寒還有顧慮,但公主與她講,她已派人查清,那洛侯爺身患隱疾,不能行房事,所以多年未娶。
並且,婚期隻需一年便可提出和離,到那時,公主便會助她恢複自由之身。
尹秋寒心底一直記掛著一人,若不能再見那人,也許嫁與誰都是一樣,還不如幫公主一回。
特彆是今日,洛榕的手與她交握,她能感受到洛榕的虎口處有繭,那是常年揮刀舞劍人所留。
如此看來,那侯爺也許並非什麼無用人,再說,她也不信,那洛家如此大的產業,能放心交給一整日進花樓,腦袋空空之人的手頭?
還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房門被打開,伴隨著“吱呀”和來人走進的聲音,令尹清寒心頭一顫。
那媒婆見到如此俊美的紅裝郎君,饒是歲數已大,也不得一愣,旋即,便笑著把玉如意遞給洛榕。
洛榕手握玉如意,內心五味雜陳,抬步走到新娘子麵前。
當今的郡主挺坐於此,與她不過一寸之隔。
許是醉意,許是被今日的氛圍所染,洛榕心間莫名加快,倒對這郡主的相貌生出好奇,有了幾分緊張。
她抬手,用玉如意緩緩挑開那紅蓋頭——
瞳仁猛地一縮,一時怔愣。
這郡主,何來什麼貌醜一說,分明是副絕色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