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笛聲緩緩,婉轉悠揚,又令人感飄渺,不絕如縷,如同春日清風拂麵,頓感心曠神怡。
洛榕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聽笛聲繞她耳畔,仿若把她帶到了那江湖美景中,看那柳樹枝條飄飄,看那小橋流水人家。
但此時已入深夜了,是誰還在此吹笛?
洛榕心底冒出一人之名,為了心中所想,她便尋聲走去,走至府內的後院。
這後院洛凜花了一大筆銀子去建造,景色自是彆致不凡,不同於府內彆處的奢麗,這兒像是尋常的江湖之景,十分秀麗。也因此,洛榕才常愛在此練劍。
洛榕在後院的假山處停住腳步,望著不遠處有一青衣美人。
女子側坐於平石上,手執一玉笛橫在唇間,涼風一吹,衣衫一角也隨之飄蕩,配上陣陣笛聲,洛榕更覺眼前之景如詩如畫,一時失神。
尹秋寒此時宛若那水中蓮,出塵絕凡,隻可讓人遠觀,而生不出任何褻瀆之意,仿佛這樣美好的人兒不該存於人間。
不知不覺,一曲已完,洛榕卻還沉浸在其中,久久未能回神。
入夜微涼,小綠本想為尹秋寒披衣,卻無意瞧見那假山處立著一男子,因著夜黑她看不清,隻當是哪來的小廝,怒斥道:“大膽!何人在此偷看!”
洛榕被她嚇了一跳,又看尹秋寒已收笛,冷冷朝她這處睨來,這才不急不慢地走出現身。
她走至二人眼前,緩聲道:“還能有誰敢偷看郡主?小綠往後彆再如此,方才嚇本侯一跳。”
小綠見是洛榕,便也微微欠身,羞愧道:“奴婢不知,但郡馬一直站那處,奴婢就以為.....”
洛榕搖頭失笑道:“笛聲悅耳,我這不是一時聽入迷了麼?”
說罷,她又垂眸看向尹秋寒,目露欣賞,道:“郡主的笛聲脆鳴,聽一曲,令人宛若置身於仙境之中,不成想郡主的吹笛技藝竟是這般出神入化,為夫實在欽佩。”
尹秋寒頷首含笑,應道:“郡馬謬讚,今夜無倦意,便想來此處吹曲一番,想來這笛子已存放許久,若再不一用,怕是要落灰了。”
“落灰怕什麼,若郡主喜歡,為夫便把這京城上好的玉笛都尋來。”洛榕又露出那風流之相,朝尹秋寒勾唇一笑。
“郡主技藝非凡,隻願哪日得空,撫琴與郡主合奏一番才是。”
洛榕在聽曲時便有此意,她雖自小習武,舞刀弄槍慣了,但也如一般女子那樣,對琴棋書畫總有一番向往。
等大了些,她便尋師學琴,每每煩憂之時,她也會來後院處撫琴散心。
今日見郡主吹笛後,她想與郡主結交的心思更甚,隻可惜她如今的身份所礙,那樣的心思也隻能埋於心底了。
而尹秋寒聽她此言,倒有驚詫,雖說受樂曲禮教的男子不少,可寒國男子大多愛習武,不喜樂禮,平日裡更不愛撫琴,吹簫者倒還多些。
“隻聞郡馬平日裡在後院舞劍,還未聽郡馬喜撫琴。”
洛榕聽她這番話,揚眉極是傲氣道:“那郡主未聞的多了。”
“不僅如此,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郡主若不信,改日比試一番便知。”
見她這副顯擺的模樣,許是生得好看,尹秋寒也不覺她令人生厭,隻覺如孩童在向她炫耀一般,一時忍俊不禁,唇畔浮了笑意。
“郡主,夜深了,不如回房就寢吧。”小綠在一旁適時提醒。
尹秋寒朝她點頭,道:“也好。”
說罷,便要起身,可或因坐得過久,她雙腳已發麻,一觸地便覺酸脹無比,根本無法站立。
小綠見狀,以為她身體不適,急忙在一旁扶住她,擔憂道:“郡主,可是身子有何不適?”
尹秋寒搖頭,又見洛榕也在,有些難為情,輕聲道:“隻是坐得久了,有些麻意...無妨,緩緩便好。”
剛說完,就一陣夜風襲來,尹秋寒身子猛一瑟縮,有懼冷之色。
小綠憂心,可尹秋寒又站不起,隻能道:“風寒,奴婢再去拿件毯子.....”
“不用了。”洛榕忽地出聲。
她心底輕歎,這小綠去一趟,尹秋寒又不知得吹多久的冷風,讓她在這光看著不幫,屬實不忍。
便溫聲道:“我與郡主回去便可。”
小綠怔愣,道:“可是...郡主現下不是.....”
還沒說完,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洛榕就已俯下身子,長臂越過尹秋寒的膝彎,一挺身,將她穩穩抱起。
她朝著懷中正一臉詫異的人笑道:“何須再麻煩,這樣不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