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JJSD”來自“附近的人”向您打了個招呼,留言“竇晟”。
這兩個字他都不認識,但頭像是一顆豆子,趙文瑛似乎這麼喊過竇晟,應該就是隔壁那位。
不是已經今日營業結束了嗎?
“你們已經是好友了,現在開始聊天吧!”
對話框裡一片死寂,誰也沒說話,就這麼死寂了十分鐘。
謝瀾隨手點進他朋友圈,內容設了僅3日可見,空空如也,背景圖是仰拍的梧桐樹,下邊有兩個字簽名。
“不給。”
謝瀾看了一會又點出去,對話框裡仍然空白。
真營業結束了?
他琢磨一會,遵循操作提示綁上卡,找到轉賬功能,試著轉了一筆3999過去。
橙色小信封隻存在了兩秒,就迅速蒙上一層灰色濾鏡。
顯示“已接收。”
“……”
看來營業結束了,但財務還在線。
*
*
第二天,英中主教樓高二四班迎來一條猛料。
車子明屁股後冒著煙衝進教室,一嗓子讓嘰嘰喳喳挪考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一帥哥跟竇晟一塊進了胡秀傑辦公室!”
班級裡一陣寂靜,過半天人群才一下子炸了,“什麼帥哥?”
“跟竇晟一塊?”
“是碰上的還是勾肩搭背?”
車子明兩手一攤,“沒勾肩搭背,還保持了點距離,但不像偶然碰上的,懂吧?”
底下人一通猛點頭。
車子明挨個扒拉開過道上的學生,一路小跑到學習委員戴佑旁邊,“豆子有沒有透露什麼?是跟人打架了嗎?”
學習委員戴佑高高瘦瘦,帶著一架銀色框眼鏡,桌上擺了一排瓶裝咖啡。
“沒說。”
“啊這——”
坐在戴佑後邊的男生臊眉耷眼地瞅了車子明一眼,“還有心八卦,再過十分鐘發卷了,還不挪桌子。”
“來了。”車子明把他旁邊那張小桌往外拉了半米,挪完又忍不住回過頭順著後門往外看,眉毛一挑,“竇晟來了——等等,那帥哥也來了!”
一個班的人呼地一下回過頭,四十多雙眼睛直勾勾地往外掃射。
站在教室後門的謝瀾突然感覺後背一涼,一回頭,四十隻貓頭鷹死亡凝視。
他差點腿一軟。
高二年級教導主任叫胡秀傑,神情嚴肅,語氣冷厲,衣服和頭發都理得一絲不苟,渾身散發著中西方人民皆可感知的難纏。
她在後門口清清嗓子,四十多雙眼睛瞬間轉了回去,眾人後背拔直,目視前方。
謝瀾好像聽到旁邊竇晟喉嚨裡低低笑了一聲。
一回頭,卻見竇晟神情淡漠,還很沒事人一樣和他對視。
胡秀傑說,“基本情況和你交代了,今天分班考,竇晟跟你說過的吧?”
謝瀾點了下頭。
“學校還不知道你是什麼程度,英國和國內應該差蠻多,這次考試是為了分班,目的是拉開梯隊,所以強度比較大,你儘力就好。”胡秀傑說,“考完差不多三天出成績,之後就算去彆的班,三天也夠熟悉環境了。”
謝瀾聽懂一部分,又點了下頭。
胡秀傑指著靠窗最後一排,那裡是整間教室唯一挨著的兩張課桌,還沒按照考場要求分開。
“你就先和竇晟坐那吧,拉開桌子準備考試。”
謝瀾從班級前門走進教室,四十多雙眼睛盯著他。
有人小聲嘀咕,類似“小倒黴剛來就考試”、“怎麼直接來四班”之類的聲音。
他裝作沒聽見,從講台桌後穿過,竇晟懶洋洋地走在他前麵。
路過倒數第二排,左邊的男生攔住竇晟,“什麼情況啊?”
竇晟沒理,把最後一排靠過道那張桌子向外拉了半米,自己坐進裡麵,“消停考試。”
那個男生不放棄地又把頭朝謝瀾這邊擰過來,“帥哥,你叫啥?”
“謝瀾。”
“啊,幸會,我叫車子明。你打哪來的?”
一個長得不太高興的男生扭頭瞪了那人一眼,“你想挨胡秀傑呲,彆拉新同學下水。”
“喔。我好奇嘛。”那人摸摸鼻子縮了回去。
胡秀傑在黑板上板書了第一門考試時間 7:30-10:00,而後將一遝卷子拆成六份,從前麵一組組傳下來。
卷子傳到謝瀾手裡剛好最後一份,第一張是幾乎兩整麵字,共三篇文章,每一篇後麵跟著三道選擇或文字題。
謝瀾大致掃了一眼,認識的字比想象中多,估計超過一半了。但題目都非常繞,也不能說理解費勁,隻能說完全不會。
貴在沉著,他又向後翻了一頁。
第二頁的閱讀材料短了不少,寥寥幾行,可惜是文言文。
再往後,詩詞填空,過過過。
識時務者為俊男,他迅速認清處境,直接把卷子翻到最後一張,打算通過essay混一點分。
國內不叫essay,叫“作文”。
題乾——
墨子說:“視人之國,若視其國;視人之家,若視其家;視人之身,若視其身。”
英國詩人約翰·多思說:“沒有人是自成一體、與世隔絕的孤島,每一個人都是廣袤大陸的一部分。”
要求:結合材料完成議論文,立意自定,不少於800字。
謝瀾對著幾行字沉默了足有一分鐘之久。
而後,他緩緩拔開筆帽,圈出了材料裡唯一字能認全且算是能看懂的半截短句——“沒有人是自成一體”。
嗯。
可為什麼呢。
人怎麼就不是自成一體了?
身邊某人忽然低聲慢悠悠道:“你可以把閱讀抄在作文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