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望向了許黟,見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都麵帶困惑。
許黟深吸氣地說:“我是遊方郎中,這位老嫗可否讓我醫治一二?”
“……你?”老嫗猶豫了一下,這少年郎太過年輕了。
邢嶽森也反應過來,立即說道:“老嫗您儘管信他,如今這狀況要是不及時醫治恐怕要無力回天,不如就請讓他一試,診金和藥材錢我幫你出。”
“是呀,看著都不行了,要是能救回來呢?”
“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反正都這樣了……”
聽著周圍人的勸說,老嫗咬咬牙,不再猶豫地跪到許黟麵前,哭喊道:“求大夫救命,我願意做牛做馬……”
許黟攔下她,嚴肅道:“我會儘所能,還請諸位讓開一些。”
他話音一落,圍觀的人稀稀拉拉地讓出空間,留下許黟和老漢還在原地。
那老漢是半側躺的姿勢,許黟連忙小心地將人擺放成平躺,又隨手抄起旁邊的小矮凳,把他的腦袋枕高。
接著,他半跪地蹲下身,一手診脈,另又俯身到老漢的胸腔處,傾聽著心律如何。
“他這是在做什麼?”鑫盛沅哪裡看過這樣的場麵,不解地詢問旁邊的邢嶽森。
邢嶽森瞪了他一眼:“安靜。”
鑫盛沅抿嘴,乖乖地閉上嘴巴。
其他人都下意識地閉住呼吸,直到許黟抬起頭看向老嫗,詢問她幾個有關於老漢的問題。
“最近可有頭暈的情況?”
“有、有的,這兩日他有跟我說,頭時而暈得厲害,但很快就好了。”
“睡眠如何?”
“不……太清楚。”
“吃飯呢?”
“正常的,他近來胃口極好,能吃兩碗米飯。”
“……”
許黟問完,心中有了成算。
但人已經是昏迷狀態,再不喚醒過來,恐怕凶多吉少。
在緊急的情況下,可以通過刺激相對應的穴位,將其喚醒,再通過後期藥物治療,針灸推拿。可他現在身處集市,周圍並沒有可以施展的針灸針。
不過很快,許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脫下老漢穿在外麵的粗布短褐,露出裡麵的內衫,找準穴位後,雙手大拇指按住曲池穴與湧泉穴。
得力與他最近有時常鍛煉,撿回來一些力道,刺激穴位需要巧勁,力道也不能輕,要不然沒有效果。
按壓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老漢終於有反應了。
他痛苦地“嗯嗯”兩聲,眼皮抽搐著想要睜開。這時,許黟其中一隻手鬆開穴位,朝著另外的降壓溝摸去。
緊接著,許黟突然爆發力度,快準狠地往那位置一捋,順著經絡,一點點地遊走在膀胱經、胃經和肝膽經……
他手法很快,周圍的人看得陣陣驚奇,更令他們意外的是,隨著這些動作,老漢急促的呼吸平穩下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
“真的醒了!”
“這小大夫好生厲害!”
……
老嫗見狀哭著撲身過去,心有餘悸地看著老伴,嘴裡念念有詞。
許黟離得近,聽出她在反複念老天爺保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他勾起嘴角,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一邊扶著老漢起來,一邊站直身。
老漢知道是這俊秀的少年郎救了他,當即淚眼婆娑地感恩致謝,還要攜著老嫗跪地拜謝他,被許黟眼快地抓住胳膊,不讓他跪地。
許黟叮囑:“老漢不可,你剛醒,不可多動,還是慢慢坐下來歇一會。”
兩人哪有不聽的,老嫗急忙攙扶著老漢坐到自家攤位的木凳上。
這會,許黟才注意到,這老漢和老嫗,兩人是來集市裡賣竹筐編簍的。
邢嶽森和鑫盛沅也走過來了,邢嶽森見過許黟光憑轉述症狀就可以開藥方,並沒有太怔然。而鑫盛沅對許黟的感觀已然大變,眼裡都是對他的崇拜。
他急忙忙地追問:“你是怎麼做到的,就那樣一按一壓人就醒了,好生厲害呀。”
許黟:“……”
按穴有不少講究,一時半分根本說不清,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老漢的病情。
以老嫗的說辭,他應該是第一次犯病,證明還不算太嚴重,剛才要是有個壯漢扶住他,不至於昏迷不醒。
如今沒有高血壓一說,中醫辨證論治主要是肝火亢盛、陰虛陽亢、陰陽兩虛等。而從老漢的脈象和病症診斷,該是陰虛陽亢,可用鎮肝熄風湯,配合針灸治療。[注1]
他根據病人的身體情況,修改了幾處鎮肝熄風湯的藥用量,而後又叮囑老漢平時該注意的地方。
平時不可多食發物、醃製菜等,飲食需注重清淡有營養,可多吃蛋白和瘦肉。
老嫗麵露難色:“以後不能吃肥肉了嗎?”
鄉下人窮苦,隻有過年過節才舍得割點肉回來吃,自然是選肥美油水多的白肉,好多吃一點葷腥。
許黟輕歎:“可以吃,但切忌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