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苗苗還老喊她,問她這段時間到底乾嘛去了,怎麼老不見人。
她煩死了,小心地抱著含羞草,回頭笑道:“你怎麼管那麼寬呢?”
“阿稚。”羊羊擔憂地叫了她一聲,她臉色實在太難看了。
寧稚從她想象中的情景裡回過神,說:“我自己拿。”
回到平城的片場才剛過中午,不過大家都累了,梅蘭乾脆放了半天假,明天再繼續。
寧稚回了酒店,給江鵬打了個電話,讓他給她安排一個美術老師。
“美術老師?導演要求的嗎?”江鵬疑惑地問道。
不是導演要求的,是寧稚自己想要更深地融入進池生的角色裡。
江鵬沒多問,很快就給她安排了,當晚寧稚就上了一堂油畫課。
第二天,她在片場看到了沈宜之。
外景那場戲沒有她的戲份,她沒跟著一起去。
寧稚兩天沒見她了。
隻是短短的兩天,寧稚卻覺得像是過了許久許久。
她望著沈宜之,沈宜之察覺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她們眼神相遇,卻各自沉默。
這時各組都就就位。
寧稚的心忽然像乘上了童話的熱氣球飄揚了起來,就要開拍了,她所有不敢說不能說的想念與依戀,都能通過池生說給她聽。
池生寫生回來,經過家門而不入,徑直上了三樓敲響了阮茵夢的門。
她來這裡來慣了,輕車熟路,敲響了門,便在外頭等著,眉眼間都是輕快的喜意。
門很快就開了。
池生直接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回頭衝阮茵夢笑:“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一株小小的,脆弱的含羞草捧到了阮茵夢麵前,阮茵夢抬手點了點葉子,葉子羞澀地聚攏起來。
“嗯。”阮茵夢笑了笑,“可愛。”
池生見她喜歡,眉眼愈加飛揚,她找了那個畫了路燈的搪瓷杯出來,將含羞草移栽到裡頭。
她那些畫架、書包、水壺都丟在了門口。
阮茵夢見不得臟亂,替她收拾起來,見書包底下沾了泥臟得厲害,便想拿塊濕布來擦乾淨,結果一轉頭,池生也臟兮兮的,白色的短袖沾了灰塵,手上還滿是泥巴。
她單手搭在腰上,忍耐著,好不容易等池生玩好了泥巴,催促道:“快去洗個澡。”
池生喜滋滋地將搪瓷杯擺到窗台上,看了好一會兒,才回身到阮茵夢麵前。
“你有沒有想我?”她問道,清透的眼眸中毫無遮掩地露出笑意與期待,還帶著年少無知的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地以為能聽到肯定答複。
理所當然到像是在跟親密的戀人討要動聽的情話。
阮茵夢的神色有片刻凝固,她望著池生的目光幽深起來,仿佛在考量著什麼。
池生沒得到她的回應,一貫細膩的心思使她的笑意遲滯。
“怎麼了?”她不確定地問道。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大概隻是短短幾秒,但在池生心裡卻長得像萬水千山都經遍。
“誰會想一個臟兮兮的泥孩子。”阮茵夢神色慵懶,眼角稍稍挑起,示意了一下浴室,要她快去。
池生再三的留意她的表情,見她確實隻是嫌她不乾淨,頓時又輕鬆起來,從包裡取了套乾淨的衣服去了浴室。
鏡頭停留在緊閉的浴室門上,門上的磨砂玻璃映著裡頭橙色的燈光,水聲響起,玻璃被裡頭氤氳起的熱氣蒙上了一層霧,愈加地模糊。
直到水聲停。
鏡頭一切,阮茵夢倚靠在窗台邊,看那株猶如剛萌芽般的含羞草,她神色難辨,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來。
池生擦著頭發出來。
“這次畫了好幾幅畫,你想看嗎?”她靠近了說道。
目光一直落在阮茵夢的臉上,她敏感得很,即便不明白剛才阮茵夢的沉默是為什麼,也下意識地收斂起來。
阮茵夢頷首:“好啊。”
池生微微鬆了口氣,她將毛巾掛到椅背上,從書包裡取出一疊畫稿,拿給阮茵夢看。
阮茵夢饒有興味,一張張地翻,翻到了那張皺巴巴的水仙花。
“這張怎麼皺了?”她抬眼瞥了池生一眼。
池生見是這張,頓時有些心虛,她心中浮現一個強烈的念頭,想要告訴她,水仙花畫的是她,但隱隱間,她又有一種預感,不能說。
年輕人心思淺,藏不住事,尤其是在心動對象麵前。
她心中再三拉扯,依然忍不住,說道:“這是你,你在我心裡就像水仙花。”
她說罷,小心地望著阮茵夢。
阮茵夢低著頭,指尖在畫紙的皺痕上緩緩劃過,她笑了笑,淡淡的:“我這種人說是泥土裡的爛花還差不多,哪兒配得起這樣潔白清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