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裴冬青問了一句。
“什麼?”隋燃隨著她目光看向自己的胳膊,“紋身?紋身不疼。”
“改天你幫我紋吧。”裴冬青一張冷清的臉,總能說出熱騰的話。
“你是超模,讓我給你紋哪?”
“哪都行。”
“行,我幫你排個檔期,但得等下半年了,如果你想插隊得加錢,我可不能給你走後門。”隋燃故作輕鬆。
“我今年會留在上海發展,我等得起。”
等得起。
聲音隨著源頭飄擺。
隋燃抬眸,認真瞧著沒有化妝的裴冬青。
她想起有一天,張文端著平板走進辦公室,指著微博開屏廣告上的裴冬青對自己說:時尚圈要是沒裴冬青真是有難了,大合照裡彆的明星襯人很醜,而你姐襯的彆人很俗。
裴冬青不僅襯得彆人很俗,襯得她也很俗。
“燃兒——”
“裴然。”裴斯打斷了裴冬青。
裴冬青回頭看向哥哥,語氣有些不滿,“我在和隋燃說事,你可以等一下嘛?”
裴斯推眼鏡,“然然,冬青,我們該去給爺爺燒紙了。”
“對,燒紙。”
隋燃輕輕拍了下裴冬青的胳膊,“彆耽誤給爺爺送錢花,路上餓得買點吃的,多給爺爺燒點,最好燒個跑車,他上個月還問我要不要換輛跑車,我覺得他應該會喜歡,我下午去喪葬店買個紙跑車。”
隋燃在裴家受寵,女孩天生漂亮聰明,做什麼事都能讓彆人開心,家裡吵架也都少不了隋燃的調解,爺爺生前最愛和隋燃拌嘴,兩人吵起來誰都不讓誰,但最多兩個小時冷戰,還都是爺爺敗下陣,拿著隋燃愛吃的黑加侖乾去討好孫女。
秦姨儘管不喜歡這個外姓姑娘,但她在裴家多年,也算看著她成長,兩人在照顧爺爺上總能統一戰線,“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聽著隋燃嘰裡咕嚕說了一堆,裴冬青站在老房子裡,望著一圈人,比起隋燃,她反而更像個外人。
這樣也好。
當初她離家的時候,是這樣想的。
隋燃要當裴家人,永遠待在她身邊,是她的親密的家人。不會有人敢趕她出去。
靈堂哭喪,是中國傳統。
三天內,親屬們要狠狠地把眼淚落完,趁著人靈魂還沒下葬,得讓他聽見現世的思念。
靈堂設置在院子裡,家屬院為裴家劃了一個空地,紮了靈堂棚,親人家屬都在祭奠。
一群人跪著,站著,哭著,獨自說話。裴斯作為大孫主持喪事,帶著親人給爺爺磕頭、引導親屬們拜祭、發紅包。
裴冬青剛從國外回來,算是院子裡的大明星,正好趕上周末,來來往往有人見到裴冬青,都會不自覺地走上來看一眼。
她們不是祭拜,隻是想看著她是不是在國外超火的模特。
其實她們不用走進也能看得出來,畢竟裴冬青178的身高就擺在這裡,那雙腿實在太優秀了,甚至隋燃瞥一眼就會緊張。
裴斯嫌裴冬青影響力太大,攆她去飯店排飯。
所謂的喪期,要擺宴吃三天,今晚是最後一頓,因裴斯和裴天衡工作原因,宴席不能鋪張浪費,排飯規格被大大縮水,隋燃隻覺得爺爺喪期“豆腐”比山區還要簡陋,但她不能反駁,這不是她家。
隋燃開車帶著裴冬青,一路上隻有她們兩個人,裴冬青依靠在車窗,兩人不說話。
車子從市區往郊外開去,便宜規格飯店隻有農家樂,隻能在上海郊外,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沉默蕩滌了兩人本該伺機而動的心思。
到站,裴冬青先下車,隋燃跟在後麵。
裴冬青往前走,胳膊卻往後伸,一隻手掌張開,似乎在等人主動放過去。
隋燃小跑並肩,“冬青姐,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