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青靜靜地望著隋燃。
“怎麼拉的?”
隋燃瞅著姐姐指甲乾淨整潔,手指細嫩軟滑,想到被粗寬的掌心握住,她心頭就湧上火氣。
“是這樣嗎??”
她說這把五指張開,硬逼著裴冬青和她十指相扣。
她用小手捏住、攥緊、甚至要把指甲掐進裴冬青手背的肉裡,粗魯又野蠻地貼合對方。
隋燃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麼風。反正她就是家裡的大小姐,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她總這樣對裴冬青,她也知道裴冬青不會和自己生氣。
演示完她又鬆開,隨後用掌心含住、包裹姐姐的滾燙的手背,她要和那種溫度結合,最好是滾成爛泥,永遠不要鬆開,她在意道:“還是這樣?”
裴冬青皺著眉,看妹妹急急忙忙的動作,“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轉移話題,我們今天是在說你早戀的事,不是在關心誰拉我的手。”
“裴冬青!?你不知道青春期的小孩…..特彆喜歡攀比嗎?”隋燃赤紅著臉,語氣是對裴家人從未有過的冰冷,“你有的我沒有,我就會嫉妒、生氣!所以你最好和那個不清不楚的男人分手,不然….不然….”
卡殼的話憋在喉嚨裡,她突然紅了眼睛,轉身背對裴冬青。她確實拿不出合適的威脅條件,她沒有資格威脅養大自己的姐姐。
裴冬青自然聽清了隋燃發顫的話語,知道她難過,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不逗你了,我沒談過,最近也不會談戀愛,我要實習很忙的。”
隋燃停留在無力感之中,孤獨又對她伸了手。
她依舊背對著裴冬青,指尖卻指向房門,“那我也答應你不早戀,你出去吧,我要睡覺。”
裴冬青搞不懂青春期波動情緒較大的隋燃,她知道明天是周一,隋燃確實該睡覺了,於是她伸手裹住了隋燃的腰,輕輕揉捏,“晚安。”
隋燃沒有回答。
她被打亂的心跳,讓她說不出一句晚安。
那夜隋燃根本沒有睡著,淩晨一點半,她還在翻來覆去的想裴冬青,可明明她和裴冬青就隔著一堵牆,她卻不願再半夜拎著枕頭跑去姐姐房間蹭睡,也不想哼唧著躲進她懷裡,她寧願孤零零地盯著天花板,徹夜被思緒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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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燃高二寒假,裴冬青大四,她大學讀的是金融,在學校推薦下去了金融外企實習,外企待遇好,但也比較龜毛,她們進的還是頂尖項目組,加班、應酬十有八九。
但裴冬青原則性很強,工作時間儘心儘力,工作之餘則能推就推,每天卡著準點時間下班,趕老遠的路回家給隋燃補課。
隋燃爭氣,在裴冬青辛苦勞作下,終於在寒假前期末考試中取了不錯的名次,按照目前的成績繼續保持,她可以在高考結束後,順利的考入一所不錯的本科。
但隋燃偏偏是個有主見的人。
她放假第一天,直接在餐桌上跟裴誌攤了牌,講了她要學美術的事。
“你姐姐不是說你現在成績可以考大學了嗎?”裴誌自然不願意,裴家小孩一個讀了哲學、一個讀了金融,他斷不希望隋燃在讀書這事上有曲折。
“對啊,美術也不耽誤考大學,而且可以考上國內頂尖的學府。”隋燃挖了一勺蛋糕,那是爺爺特意給她買回家的。
“你之前不是說要學法嗎?”裴斯西裝革履,特彆嚴肅。
“對對,你初中不是還說要學醫嗎!”裴誌和裴斯一唱一和。
隋燃搖頭,若有其事地說:“那是年少對世界的探索不夠全麵,再說啦,我之前也沒有很嚴肅地和你們說我要學什麼專業!所以我今天特意來跟大家宣告這件事。”
說著她放下勺子,拿了張紙巾擦乾緊嘴,站起身扶住桌子,對著兩位男士鄭重其事地說:“從今天開始,我——要!學!美!術!啦!”
裴誌端坐杵著眉,扭曲著臉讓皺紋更佳明顯,“你宣布也不好使,藝術並不是高考的捷徑。”
他雖十分寵溺這個外姓孫女,但不是任何事都能由著孫女胡來,高考是人生大事,不可複製的大事,他不允許隋燃輕易決定,“我還沒和你們學校老師談呢,你不準分心去學什麼美術。”
“談了。”
隋燃不害怕爺爺,一臉乖巧,“姐姐去談的。”
在爺爺麵前,隋燃不能連名帶姓地喊陪裴冬青,她隻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喊姐姐,“冬青姐支持我學美術。”
“裴冬青去找老師聊了?”
爺爺著急地拍拍桌子,茶杯裡的茉莉花在水紋中搖擺跌宕,“她怎麼能隨意幫你決定!”
隋燃努嘴,“山有頂峰!湖有彼岸!我的未來我做主,我決定了,要考清華。”
撲哧一聲。
坐在角落的裴斯一沒忍住笑出聲音,推著眼睛問:“你說你要考什麼?”
隋燃怒瞪哥哥,“你考得上政法,我就考不上清華嗎?”
“行行行,我妹妹發奮圖強要考清華,我肯定支持!”裴斯說完垂眸看了眼手機短信,抬起頭來拍拍隋燃的肩膀,朝爺爺方向努努嘴,“隻要你搞得定爺爺,學美術的錢,哥哥和姐姐幫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