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巴利安接著問道:“你會怪我們所做出的選擇嗎?”
另一隻觸手隻是溫柔地碰了下綾子(淩牙)的臉龐。
僅僅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們便都明白了遊馬的意思。
他理解著,並包容著這份已經趨近病態的愛。沉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可是如果有其他的選擇,年輕人更希望這群愛他的人能夠從絕望的輪回中解脫出來。
“這都是你的錯,遊馬,如果不這樣做,你又會選擇自我毀滅的道路。”
“所以我們隻能以這種方式將你留下。”
“卡蓮”呢喃著。
其實一開始憐的出現隻是一個意外,她並沒有懷孕的打算。這個孩子更像是她在虛幻的放縱.欲.望裡得來的一粒錯誤果實,不該誕生。一如印證了九十九遊馬從終焉時刻至今的存在,也是一個錯誤。這種象征性反而促使她留下了這個孩子,並生下她。小小的嬰兒繼承了來自於母親的外貌、父親的非人力量,如同遊馬的生命延續。
但母親本人對這個生下來的孩子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愛。
在並不孤獨的養育過程中,卡蓮(快鬥)學會了認識她,母女倆互相熟識了,她發現人們愛孩子並非因為他們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因為養育中產生的情意。在裡側的概念置換中,天城快鬥逐漸丟掉了原本的性彆認知,隻要祂想,可以是表側的天城快鬥,以男性的姿態存在。也可以是裡側的天城卡蓮,以女性的姿態示人。她可以比原本是女人的人更像是一個女人。
梳起長發,穿上柔美的衣裙,經曆著如同潮汐般的每一次生理周期。
曾經神代淩牙半開玩笑般地在通信裡寫了這樣一段從書中摘錄下的話。
【“我們男人都是可憐的偏見奴隸。”有一次他對她說,“相反,當一個女人決定和一個男人睡覺時,就沒有她躍不過去的圍牆,沒有她推不倒的堡壘,也沒有拋不下的道德顧慮,事實上,根本就沒有能管住她的上帝。”】
在每一個夜晚,她騎在“沉睡”著的男人身上喘.息著的那一刻,都會感慨作家在書中寫下的那段話的正確性。
——沒有躍不過去的圍牆,沒有推不倒的堡壘,也沒有拋不下的道德顧慮。
就是這樣,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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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周末。
憐邀請我去她家一起寫作業,天氣炎熱,好在她們家會毫不吝嗇地每天開著空調。
“這是乾什麼?”
“唔,把爸爸晾在一邊怪孤單的,讓他看著我們寫作業不也挺好的嗎。”憐把輪椅推了過來。“春樹你難道還沒習慣嗎?”
好吧。我想到。憐對父親的愛依舊很深切。
過了一會兒,憐寫完了一樣作業,起身去樓上拿點彆的東西。
我盯著那位先生看。
他依舊一動不動。
但此刻我的心裡卻莫名產生了一種衝動。
想要掐住他的脖子,看看他是否會掙紮,似乎有一個人在我耳邊煽動著。
——掐住他的脖頸。
——掐死他。
——還給他應有的自由。
咦?是誰在說話嗎?
不管了。
我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掐住了那位先生的脖子,手掌在觸及肌膚的那一刻,軀體的冰冷溫度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用力——
他沒有任何掙紮。
就像是溫馴的鹿,帶著某種寧靜的神性,平靜地迎來即將到達的死亡——
怎麼可能。
一陣麻痹感襲擊了我的頸後,我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
“哼,本來想著拿點新零件替換一下,現在看來這把不成器的老家夥還是要報廢了。”我聽見了卡蓮夫人那熟悉的冷酷嗓音,我還保有意識,但全身麻痹,讓我一時之間根本就是動彈不得。她順手把一把冒出了黑煙的電擊.槍扔到了桌上。
我感到了一種極端的恐懼。
我不知道卡蓮夫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來,孩子,告訴我,你是自己想要殺死遊馬的嗎?”卡蓮夫人的語氣溫柔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
卡蓮夫人笑了。
讓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發生什麼事情了?媽媽?”
“過來得正好,把他這段時間的記憶洗了吧,以後也彆隨便把外人帶進家裡。”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見卡蓮夫人用一種溫柔的眼神看向她的丈夫,那是一種病態到極端的愛戀。
誕生於某個錯誤之中的、不該被延續下去的愛。
——特彆篇其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