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宣平侯世子離開後,不少公子少爺不再拘於原先的位置,起身走動攀談,或談詩詞歌賦,或指點朝堂新聞,不知不覺中,話題就跑到某個人身上。
青年覷著筵席上首,語氣意味深長:“看來宣平侯麵子還是大,連皇子都賞臉過來。”
“嗬嗬,何止皇子,知道他旁邊那位是誰嗎,那可是近日京城鼎鼎大名的北冥王世子。”
說話者顯然有些醉了,努力睜大迷離的雙眼,廳堂的正中間,幾名輕衣羅裳的舞姬正扭動著身軀,身若浮柳飄絮——鼓樂齊鳴中,坐在那兒安安靜靜喝茶的小男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其餘人望過去,見狀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宣平侯世子居然是個黃毛小兒。”
“據說北疆漫天黃沙,那裡的人十天半月無法沐浴,這位北冥王世子怎長得和小白臉似的。”
“還能為何,定是日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唄。”
“哈哈哈哈,怕是連那北冥王也是空有噱頭吧。”
幾人相視一笑,仿佛未儘之意是什麼值得戲謔之事。
牧嶼岑耳力好,將底下眾人的議論聲聽得清清楚楚,濃密的長睫半垂著,在單薄的果酒中映出小小的缺影。
旁邊的五皇子有所察覺,拍了拍表弟的肩膀:“彆緊張,今日帶你出來可就是為了放鬆。”
牧嶼岑:“你沒有說是來這裡。”
“說了你還來嗎?”
牧嶼岑毫無猶豫:“不。”
五皇子一臉這不就是了的表情:“上次問你幼學的事情也是如此,他們不過是想再找那孩子買點蛋糕,你卻仿佛捅了肺窩子,翻臉不認人,我哪裡敢提前說。”
也不知道他這表弟才剛到京不過月餘,怎麼就和那麼多人鬨矛盾,又或者單純不願搭理那兩家人?
果然,聽到蛋糕,牧嶼岑瞬間又黑下小臉,麵無表情地抬起頭,黝黑的瞳孔直勾勾盯著五皇子,五皇子連忙道:“好了,今日不提其他事情,既然出來就應該好好賞花,你們北疆應該沒有什麼花吧。”
北疆人沒有見過京城繁華,同理,京城人也從未去過偏安一隅的北疆。
路途遙遠不說,光是那越來越冷的氣候,也讓大多京城人感到不適應。
隻從不知書本還是哪裡口口相傳,知道那兒風沙漫天,氣候忽冷忽熱,水源匱乏,著實不是一個富碩的地方。
察覺到五皇子語氣裡的同情,牧嶼岑小嘴一抿,嗤笑聲:“無趣。”
五皇子笑:“若想融入這些人便是如此無趣法,我也覺得無趣,不過,你看我如今不也做的很好?”
說話間,有青年過來攀談,五皇子當即表演了一個何為變臉,滿麵春風與人交談,牧嶼岑盯著看了會兒,發現他這位不受寵的表哥,的確在彆人麵前做的“很好”。
至少與之交談的青年,滿臉喜色,仿佛得到了什麼莫大殊榮。
牧嶼岑靜靜看了會兒,片刻後,沒什麼表情地站起來。
等到五皇子雲淡風輕與人談論完某名士最近新作,一轉頭,發現牧嶼岑早已經不見蹤影。
“環環,你確定是往這邊走嗎?”
雲笙站在圓形景牆前,入眼所及,是不知多久未修剪過的樹木遮天蔽日,泥土路雜草叢生,吸吸鼻子,空氣中還飄散若有若無的臭味。
幾步遠處,有一座石井,井身被落葉覆蓋,表麵石頭風吹雨打,已經過分磨損,讓人很難不懷疑,是一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總而言之,一片灰敗。
雲笙小身板開始哆哆嗦嗦,不敢往前進,偏而係統語氣確信:“定位到五十米內有柳伯崇的存在。”
“可環環,我們是來找柳仲讓的。”
係統:“定位對象需要宿主有過身體接觸,可惜二十四小時內,宿主隻與您的母親王氏,侯夫人,以及柳伯崇有過肢體碰觸。”
聞言,雲笙垮了臉。
為了教訓柳大,讓他不要再欺負自己的好朋友,彆院門口相遇時,她特意伸手拍了對方胳膊。
這也是她央著環環求了好幾日才不花費積分就求來的定位功能,隻要用手接觸某個人,就能在一天的時間內,明確對方的大體方位。
係統:“宿主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很可怕,像蛇精抓爺爺的地方。”說著,小團子恐懼地又打了個哆嗦,她有些苦惱,自己還沒有練成葫蘆娃兄弟的能力,如果貿然進去,會被妖精吃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