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正猶豫這時應該開口罵兩句還是直接興旺問罪的時候,孫問渠突然吐了。
哎?
一拳給人砸吐了他還是頭一回碰上。
方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下是真意外了,愣在原地看著孫問渠痛苦地撐著地連吐了兩口,他才又有點擔心地走回孫問渠身邊:“你是不是難……”
“牛逼,”孫問渠吐了兩口之後一把揪住了他的褲子,有些吃力地說,“操|你大爺……現在詐騙犯還附加……戰鬥技能了……”
接著沒等方馳反應過來,孫問渠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地抓著他褲子一使勁,似乎是想借個力站起來。
“啊!”方馳吼了一聲,褲子被孫問渠直接一把拽到了大腿上,他趕緊提著褲子往後一蹦,“有病吧你!”
失去了支持的孫問渠又撲回了地上,接著一屁股坐下,靠著牆按著胃不出聲了,隻是皺著眉。
方馳看了他一眼。
孫問渠身上的酒味兒已經非常明顯,所以現在看著不知道是因為燈光還是醉酒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孫問渠,他一陣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個時間小區的路上沒有人,隻有他倆在路燈下一站一坐地沉默著。
方馳覺得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錢,而且孫問渠這德性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今兒是給你點兒教訓……”他指著孫問渠,後麵該怎麼說他一下沒想好,於是又指了兩下,然後轉身準備走人,這種事他乾不下去了,多一秒也不想再停留。
“哎。”孫問渠出聲了,還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方馳轉過頭,看到了腳邊有一個黑色的手包。
“辛苦費自己拿,”孫問渠悶著聲,臉上的表情還是很難看,“弄我進屋。”
方馳在地上的手包和孫問渠煞白的臉色之間猶豫了能有半分鐘才過去撿起了手包。
打開看了看,裡麵除去各種卡,還有一摞現金,估不出數,但比那天方影拿到的信封裡的錢要多了不少。
他咬了咬嘴唇,把錢拿了出來,也沒數有多少,一塊兒塞到了口袋裡,然後過去扯開孫問渠外套,把手包塞到他懷裡。
無論方影還差多少錢,他都不想再繼續折騰了,一開始還想著對方是個渣渣他算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可現在這事彆說繼續乾下去,就這麼兩回,他已經覺得丟人現眼丟夠了。
孫問渠把一套鑰匙扔給了他,看起來是暈得厲害,鑰匙扔出來特彆沒準頭,要不是方馳反應快,鑰匙就得掉在他吐出來那點兒東西上。
“你能不能站好了?”方馳忍著惡心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他晃了好幾下都沒站穩。
“能站好用你?”孫問渠皺著眉說。
開門,把孫問渠拖進院子裡,再開門,把孫問渠拖進屋裡……
孫問渠身材看著屬於修長型的按說應該沒多重,但方馳把他折騰到屋裡這幾分鐘感覺跟拖著頭出欄的豬似的。
屋裡一片漆黑,方馳在牆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開關,於是晃了晃孫問渠:“燈呢?”
孫問渠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往牆上一靠,很輕地笑了一聲:“有個兒子也不錯啊……”
“問你燈呢!”方馳抽出手不再扶著他,聽孫問渠這聲音,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
就在他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屁股突然被拍了一下,沒等他回過神,孫問渠又在他屁股上一抓,接著就是衣服跟牆摩擦的聲音,孫問渠往旁邊倒了下去。
“屁股不錯。”孫問渠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帶著一絲醉意和明顯的戲弄。
這一瞬間方馳的感受簡直能裝滿一個水庫,火燒得噌噌的。
他什麼也沒說,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腳蹬了過去。
這一腳踹得挺結實,不知道踹在了哪兒,但聽到了孫問渠一聲有些發悶的呻|吟。
方馳拉開門,想出去的時候肩在門框上磕了一下,疼得他差點兒喊出聲來,最哐地一聲把門甩上出去了。
孫問渠捂著腿躺沙發上笑了半天才停下了,想去洗個澡,但實在是暈得厲害,被方馳砸在肚子上的那一拳帶來的不適現在還沒有消退,疼,想吐。
躺了幾分鐘之後他決定不動了,腦子裡暈乎乎的亂成一團,眼前還一閃一閃亮晶晶著,就這麼躺著吧。
他喝酒有個毛病,不能吐,隻要一吐了,立馬就頭疼欲裂。
剛才被方馳那一拳給砸吐的時候他就知道要完蛋,果然這迷迷糊糊的就開始覺得頭疼得厲害……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窗外的陽光非常明媚地灑在窗簾上,他姿勢都沒變,躺沙發上,一條腿搭在地上,睜眼的瞬間唯一的感受除了暈,就是頭疼。
睡了一覺居然都還沒緩過去。
有些費勁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剛想站起來,看到沙發跟前兒的地毯又歎了口氣,這半夜什麼時候吐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皺著眉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到了手機,撥了個馬亮給他的家政電話,讓人過來幫收拾屋子。
打完電話再想站起來的時候,覺得左小腿有點兒疼,使不上勁,摔回沙發裡愣了半天想回憶一下昨天晚上自己到底乾什麼了。
很迷茫地回憶了幾分鐘,他往沙發上一靠,閉上眼小聲罵了一句:“操。”
接著又想起來什麼,在身上摸了摸,找到了塞在衣服裡的手包,打開一看就樂了,居然沒全拿光,還剩了點兒。
“還真敢拿。”孫問渠把手包往沙發上一扔。
周日學校裡沒有補課,但教室裡學生不少,腦袋都埋在書堆裡。
方馳趴在桌上,下巴下麵是一張沒寫完的卷子,不過他手裡的筆定格已經老半天了。
想睡覺。
不過睡不著。
教室裡雖然看書的不少,聊天兒的也挺多,他後座幾個人一直在聊,聊得還挺遙遠,正在商量明年暑假去旅遊的事兒,商量半節課了都。
“可以去個幾天的,一星期吧?”一個女生說。
“到底是去海邊還是山裡啊?”另一個女生問。
“海邊太曬了,還是去山裡吧……哎,肖一鳴要不你跟方馳說說,”這個聲音是林薇的,“他不是有時會去做向導麼,你問問他,正好能改善一下你倆的關係……”
方馳一聽到林薇的聲音就一陣煩,有種想拿本書拍到她臉上的衝動。
“彆折騰我了。”肖一鳴小聲說。
“他倆關係不好說不定就是你鬨的,”梁小桃有些不滿地說,“成天把他倆往一塊兒扯。”
“我扯的嗎,”林薇也有些不滿,“肖一鳴喜歡他,我……”
方馳猛地站了起來,椅子猛地往後一推,把後麵的桌子擠開了十來公分,圍著說話的幾個人都轉過了頭。
方馳冷著臉看著他們幾個人沒說話,肖一鳴的表情很尷尬,轉開了臉。
“乾嘛啊,”大概是昨天在Q上就讓林薇挺沒麵子的,這會林薇把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扔,小聲說了一句,“恐同啊,恐同即深……”
林薇這話沒說完,方馳順手抓過同桌的一摞書砸在了她桌上。
“傻逼。”方馳走出了教室。
操場上有幾個人在打籃球,方馳坐到看台上對著球場發愣。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才注意到球已經滾到了他腳邊,場上的人正衝他喊著:“方馳把球扔過來!”
他站起來一邊掏手機一邊抓起籃球扔了回去。
電話是方影打來的,他剛接起來還沒說話,那邊方影有些焦急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在家嗎?我要過去!”
“不在,”方馳一聽她這調子,就知道是碰上了麻煩,雖然有些那什麼,但他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方影去他家,“你在哪兒?怎麼了?”
“我在家,”方影聲音有些顫,似乎是在走路,“我現在要把小果送我媽那兒去……你那兒有錢嗎,多少都行!”
“……有點兒,”方馳皺皺眉,昨天從孫問渠那兒拿的錢他都塞信封擱兜裡了,沒數有多少,也不想數,這麼弄來的錢讓他覺得彆扭,“你到底怎麼了?要不報警?”
“報警沒有用!”方影猛地吼了一聲,接著又換了哀求的語氣,“你先給我拿點兒錢過來拿點兒過來……”
方馳猶豫了一下:“那我過去。”
“我要不在家就上我媽那兒找我!”方影說完就急匆匆地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