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孫問渠應了一聲。
麵向岩壁,雙腿分開約成 80 度角,登住崖棱,身體向後坐,與腿大約 100 度角……
這是教練的原話,孫問渠聽了一遍基本就能背下來了,但做起來還挺麻煩。
好容易下來了,他鬆了口氣,挺涼快的天兒折騰出一身汗,一轉頭就看到馬亮在樂。
“□□功,傳,傳人,”馬亮拍拍他的肩,“□□精。”
“你趕緊上,你用嘴就能爬上去了,”孫問渠扯掉身上的安全帶和繩子,“我給你鼓掌,博文是不是帶相機了,我再給你拍兩張。”
說到照片,孫問渠又想起了在俱樂部展示牆上看到的那張長胳膊長腿的背影,轉頭往旁邊掃了兩眼,幾個教練看著都不像。
輪到馬亮上的時候,李博文和羅鵬幾個人過來了,一塊兒在下邊兒給馬亮加油助威,特彆有氣勢,給馬亮樂得腳打滑兩次。
“下回來買套裝備,”羅鵬看看孫問渠腳上的鞋,“他們配的這鞋不行。”
“再說吧,”孫問渠說,“能耐沒有,架式挺足。”
“這就跟你寫字畫畫一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羅鵬說,“哎你最近還寫嗎?不給我看壺,我求幾個字行不行?”
“四個字以內,”孫問渠歎了口氣,“我好久沒碰筆了。”
“四個字啊?我想想啊……”羅鵬說。
“老當益壯。”李博文在一邊說。
“……行麼?”羅鵬看看孫問渠。
“行啊,”孫問渠說,“然後掛床頭?”
“靠!你損不損!”羅鵬樂了。
這一天鬨得挺歡實,吃吃喝喝,爬爬石頭,孫問渠下午跟馬亮回城的時候在車上就昏昏欲睡了。
“我以為你想過,過夜呢。”馬亮說。
“一幫狗男女,”孫問渠閉著眼睛,“有我什麼事兒。”
“也是,”馬亮點點頭,“你狗……男男。”
孫問渠笑了笑沒說話。
“不對,不,不是狗男男,”馬亮想了想,把食指豎起來伸到眼前碰了碰他鼻子,等他睜開眼睛之後說,“是狗,狗男,一個,你單身。”
“滾!”孫問渠讓他氣樂了,“操蛋玩意兒這麼損!”
到家的時候剛過六點,馬亮晚上有飯局,沒陪他吃飯,進了屋他一天沒吃什麼東西的肚子叫了一聲。
黃總正雙爪對揣一副老農民範兒在沙發上打盹兒,聽到他進門,從沙發跳下來,到他腳邊蹭了蹭。
“餓了吧,午飯吃完了沒?”孫問渠看了看茶幾邊上放著的碗,已經吃空了,早上臨時去買的貓沙看著也用過了,“等著,小不點兒還挺能吃。”
給黃總弄好貓糧,孫問渠洗了個澡,洗完澡肚子更餓了,看了看時間,方馳早該放學了。
個欠了債簽了賣身契的騙子怎麼這麼囂張,做個飯還總得讓催!
孫問渠撥了方馳的號碼,半天那邊才接了起來,然後就聽見了方馳帶著喘的聲音:“喂?”
“喲你什麼動靜?逃命呢?”孫問渠愣了愣。
“差不多吧。”方馳說。
“你什麼時候能逃完命過來做飯?”孫問渠皺皺眉,“你有沒有點兒服務精神,合同上還有工資呢。”
“半小時。”方馳似乎是在跑。
“我今天不喝粥,要吃炒菜,而且你還要過來給你主子鏟屎,半小時才過來你又該說要去學校了。”孫問渠仔細聽了聽方馳那邊的動靜,按說這小子看著不像是能惹事兒的,但這會兒跑得風呼呼的還真挺像逃命。
“我今兒晚上不去學校,”方馳邊喘邊說,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想吃什麼?”
孫問渠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隨便。”
掛了電話之後他走進了書房,站在書桌前。
今天早上夢見公雞笑,醒得比較早,閒得實在難受就把筆墨紙硯全給準備了一遍,結果提筆連一個字也沒寫出來。
現在也依舊寫不出來。
方馳這句話讓他突然有點兒感慨,你想吃什麼?
這句式他挺熟,一幫人出去吃飯總會問,想吃什麼,吃什麼,吃什麼菜,去哪個館子……
但不知道多久了,沒有人因為要給他做飯而問他想吃什麼。
雖然是被迫的,卻也讓孫問渠發了挺久的呆。
黃總抱著他褲腿兒喵喵了幾聲,他彎腰把黃總兜了起來,在屋裡慢慢遛達著:“你好歹是一個曾經流浪的總裁,還帶把兒,怎麼這麼嗲呢……”
黃總又喵了一聲。
“彆喵了,一會兒你奴隸來了得吃醋,你那天是不是還撓他來著。”孫問渠走到客廳客戶旁,聽到了外麵有人跑步的腳步聲。
跑來的?他伸手想打開院門的鎖,還沒碰著開關,院子裡已經傳來了咚的一聲,接著房門就被敲響了。
“不是,你翻牆上癮啊?”孫問渠打開了門,看到了門外一腦門兒汗的方馳。
“跑著跑著正好一跳,慣性,”方馳進了屋,“你這屋不裝個防盜網麼,進你屋跟進商場一樣容易。”
“小區保安二十四小時巡邏,再說我這兒也沒什麼可偷的,”孫問渠看到方馳手上拎著個超市袋子,“買菜了?”
“嗯,你說隨便,我就買菜了,要不還得出去啊,”方馳把書包往牆邊地上一扔,進了廚房,“釀肉吧,正好昨天有剁好的肉。”
“哦,拿什麼釀?”孫問渠問。
“苦瓜。”方馳又走了出來,從孫問渠手上把黃總拎了過去。
“我不吃苦瓜。”孫問渠皺了皺眉。
“那你吃飯,”方馳很乾脆地說,“貓我今天拿走了啊。”
“先鏟屎,”孫問渠指了指那盤貓沙,又拿過錢包,“買菜多少錢?”
“沒多少,我都記賬了,月底再一塊兒算吧,”方馳說,“我不會坑你錢。”
“哦,”孫問渠笑了笑,“這話從騙子嘴裡說出來有點兒讓人感動呢。”
方馳轉過頭盯了他一眼。
“不服憋著。”孫問渠往沙發裡一倒。
“我不是……我就是……”方馳擰著眉,“我……”
“你看著挺正常一小孩兒,怎麼就能跟方影混一塊兒去了呢?”孫問渠曲起一條腿踩著茶幾,“才14歲就不學好了。”
方馳沒說話,放下黃總,進廚房把超市的塑料袋騰出來裝了貓沙,拿出門去扔了。
回屋的時候孫問渠又說了一句:“你真姓方啊?”
“嗯,”方馳從書包裡掏了個牌子出來,走到他跟前一晃,“我就叫方馳。”
看樣子像是個校牌,不過校名和年級都被方馳手指擋住了,孫問渠就看到了上麵的名字,方馳,還有張挺嚴肅的照片。
“你是不是麵神經麻痹。”孫問渠說。
“啊?”方馳看著他。
“就是麵癱,”孫問渠也看著他,“你會笑麼?”
“會啊,”方馳說完拎著貓沙盤往廁所走過去,“隻是看著你沒什麼可樂的。”
“哎喲,我看著你特彆可樂,一見你我就想樂。”孫問渠笑著說。
方馳沒理他,進了廁所沒一分鐘又出來了,看著他問了一句:“你到底打沒打她?”
“誰?”孫問渠抱著跳上沙發的黃總,“你媽啊?”
“……嗯。”方馳應了一聲。
“乾嘛突然問這個。”孫問渠一下下捏著貓耳朵。
“就覺得你特彆理直氣壯。”方馳說。
孫問渠笑了起來:“你總算感覺到了啊?”
“打沒打?”方馳又問。
“沒打,”孫問渠抬眼看著他,“你看我像打女人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