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簡單點兒嗎?”方馳說。
“比如?”
“拉麵餃子什麼的。”
“哎喲,”孫問渠歎了口氣,“你真好打發,要不就購物廣場那個美食城吃麵吧。”
“好。”方馳點點頭。
倆人往美食城走著,今天不是周末,但人也挺多的,方馳左右看著,擔心人多了吃東西要排隊。
正想著要找家人少的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裡晃過。
“等等,”方馳一把抓住了孫問渠的胳膊,“等一下。”
“嗯?”孫問渠回頭。
“等我一分鐘。”方馳盯著人群。
是方影,正夾著電話邊說邊往路邊的櫃員機走,手裡還拿著錢包,像是正要往外掏卡。
“一分鐘。”方馳又跟孫問渠說了一次,擠過人群往方影那邊快步走了過去。
方影一直沒聯係過他,他打了兩次電話,方影也沒接,雖然他知道方影不至於就這麼跑了,但肯定也是還錢不會太利索。
他跟著方影到了櫃員機旁,看著她插卡,在她輸完密碼等著下一步操作的時候,方馳過去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推到了一邊。
“哎!”方影嚇了一跳,喊了起來,看清是方馳之後,有些吃驚地瞪著他,“小馳?”
“好巧啊。”方馳沒看她,眼睛盯著屏幕,然後按下了查詢鍵。
“不是,你乾嘛呀,”方影有些著急地想把他擠開,伸手想往屏幕上遮,“你這是乾嘛呀。”
餘額一萬四千八百塊。
方馳轉過頭看著方影:“還錢。”
“我沒說不還啊,這不還有兩個月嗎,”方影皺著眉,“我這不是正籌錢呢麼。”
“有多少還多少,”方馳飛快地按下了轉賬,輸入了自己的卡號,“錢放在你這兒,仨月之後能剩一百我跟你姓。”
“你本來就姓方,”方影推了他兩下沒推開,往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有你這樣的嗎,小果還要交學費……”
“我給你留了,”方馳轉走了一萬到自己卡裡,給方影卡裡留了四千八沒動,“這次就這樣了,你彆逼我到處跟著你轉。”
“你跟蹤我?還是你找人跟蹤我了!”方影一下瞪圓了眼睛,有些緊張地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又喊了一聲,“媽呀那是孫問渠?”
方馳往那邊看了一眼,孫問渠正抱著胳膊靠在路燈杆上往這邊看,發現方影看見他了,還舉起手指衝這邊搖了搖。
“媽呀!”方影飛快地轉回頭,“你怎麼跟他……他找人跟蹤我了?我操這王八蛋是真閒呢!”
“你,”方馳扳了扳方影的肩,盯著她的眼睛,“我是怎麼幫你的,你是怎麼坑我的,你心裡有數,這錢你要是敢再坑我……”
“我真不會!”方影皺著眉,“真不會!”
“我電話你都不接。”方馳說。
“我這不是沒弄夠錢怕你催我麼,”方影歎了口氣,“挺不好意思的。”
“彆,你跟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這麼好騙的人你隨便說點兒什麼我就信了。”方馳笑了笑。
“彆這麼說。”方影有些尷尬地轉開頭。
“我給你打電話你就接,彆找借口。”方馳說。
“接接接,知道了。”方影用力歎了口氣。
“這一萬我給你寫個收條。”方馳鬆開她,低頭在自己書包裡抽了個本子出來準備寫個收條。
“不用了,”方影從櫃員機裡取了一千收好,“姐呢,是不怎麼可信,不過我弟還是信得過的。”
看著方影一步一回頭地走遠了,方馳回到孫問渠跟前兒:“走吧。”
“乾嘛呢?”孫問渠一臉看熱鬨沒看過癮的表情。
“拿錢,”方馳悶著聲音,“正好碰上了。”
“至於這麼緊張麼,她是不是以為你跟蹤她呢。”孫問渠笑了起來。
“你是不緊張,”方馳看了他一眼,“讓她以為我跟蹤她也好,省得真的躲起來我找不著她人就麻煩了。”
“沒事兒,”孫問渠眯縫一下眼睛,“我能找著她。”
“怎麼找?”方馳問。
“能怎麼找啊,”孫問渠湊到他耳邊,“我這種,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無所事事,的渣渣,有的是辦法。”
孫問渠聲音還挺好聽的,但這種湊到耳邊都能感覺到呼吸的說話方式讓方馳後背猛地一僵,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
孫問渠看了看他,心情挺愉快似的笑著往前走了。
美食城人不少,倆人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一家人還湊合的小店,孫問渠要了兩碗餛飩:“夠嗎?”
“你是說一人一碗?”方馳問。
“嗯。”孫問渠點點頭。
“就你這食量還吃土土土土土爾其菜呢,”方馳歎了口氣,走到收銀台邊看著牆上的菜單,“再給我一碗涼麵,一個卷餅,一個蔥油餅,一個燒餅,一屜燒賣。”
“你……”孫問渠有點兒無語。
“少年嘛,就是不一樣,”方馳說,“喂豬似的都不用操心。”
“這麼記仇。”孫問渠樂了半天。
周六周日又不去學校上自習,周五方馳跟老李說的時候,老李歎了口氣:“你是不是缺錢?”
“不缺,”方馳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回趟家,看看我爺爺奶奶。”
“看完這趟可真是要收心了啊,”老李說,“你可彆讓家裡人失望。”
“嗯。”方馳點點頭。
其實家裡人對他沒什麼多大的希望,爺爺奶奶隻要他過得舒心就行,父母隻要他不惹事就可以,至於成績好壞,能不能考上什麼好學校,還真沒誰有什麼期待的。
也就他自己對自己還有那麼一些要求了。
他給孫問渠打了個電話,說是周末兩天有事,沒辦法過去做飯收拾什麼的了。
“那怎麼行,”孫問渠懶洋洋地說,“那我這兩天吃什麼啊。”
“我沒給你做飯之前你吃什麼啊?”方馳問。
“餓著啊。”孫問渠說。
“……那你再餓兩天吧,”方馳很無奈,“反正你都餓這麼多年了。”
“嘿,”孫問渠聲音裡帶著笑,“你現在很囂張啊。”
“要不我給你提前訂外賣吧,讓他們按時間送過去。”方馳說。
“算了,我還是餓著吧,”孫問渠說,“我這麼通情達理的奴隸主也真是少見了。”
“我回來給你帶點土特產吧,”方馳想了想,“山貨。”
“行。”孫問渠笑著說。
這個去烏鴉嶺的團,方馳倒是不太陌生,裡麵有兩個是俱樂部的老會員了,雖然他平時很少在俱樂部做教練,但都認識。
方馳到集合地點的時候,他們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四輛越野車停在路邊,幾個年輕人在車邊聊著天。
“小方。”人跟他打了個招呼。
“羅哥,”方馳認識這個羅鵬,“你們人齊了嗎?”
“差一個,”羅鵬指了指第一輛車,“領隊在那輛車上。”
“好。”方馳背著包走到了第一輛車邊,他得再跟領隊確認一下路線。
車門開著,車上坐著幾個人正在聊天,方馳把自己的包扔在車邊的地上,然後上了車。
“這是小方,本地人,要說這幫向導裡沒有人比他更熟烏鴉嶺了,”領隊給車裡的人介紹了一下,“在那兒長大的,是吧小方。”
“嗯,叫我方馳就行。”方馳在車裡坐下。
副駕上坐著的人轉過了身,往他這邊伸了手過來:“小方啊,這次辛苦了。”
方馳跟他握手的同時覺得這人聲音有點兒耳熟,再一抬眼看清臉時,他愣住了。
“我叫孫問渠,”孫問渠臉上帶著笑,“你叫我爸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