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喜也被震驚,老實巴交的說:“他說你嫉妒。”
嫉妒?嫉妒什麼?元鳳一時沒搞明白。
不止這兩人沒搞明白,周圍的人同樣沒搞明白。
禾景王則是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看得人牙酸。
元鳳看著對方那油膩的臉上做出油膩的表情,突然湧出了一股衝動,最近聽說陰間七殿泰山王的油釜滾烹小地獄缺油了,這位下去應該能榨出不少油。
禾景王見人不說話以為被自己猜中了心思,臉上橫肉擠出來的溝都加深了幾分。
“怎麼?心思被本王看穿了就不說話了?撞本王的時候怎麼就不多想想呢?也是,像本王這樣形貌昳麗,爽朗清舉,天質自然的皇親國戚,引得一些人嫉妒也是很正常,隻是你們劍走偏鋒,衝撞了本王,本王即使有心放過你們卻也不得不……”
“閉嘴!”
元鳳聽不下去了,本著一個仙人的素養不欲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計較,可這個人每多說一個字,腦子裡那根名為忍耐的弦就愈發繃緊,直至最後,咯嘣一聲,那根弦毫不意外的斷了,自己也忍不了了,此時顧不得什麼三界條規,手中早已不自覺蓄起的法力在話音衝出口的瞬間朝著禾景王撲麵而去。
“轟!”
一道金紅色光芒攜帶著破竹之勢朝兩人襲擊。
隻是那法力衝到人麵前時,頓時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圈,將那金紅色的力量隔絕在禾景王麵部的分寸之外。
元鳳深覺自己衝動了,枉顧三界秩序對一個凡人下手,這事要是被仙帝知道了,絕對夠自己喝一壺的了,是以,剛出手他就後悔了。
人群察覺到那道光威力不小,紛紛捂著臉驚呼一聲,暗自猜想這人什麼來頭之餘也忍不住替這位禾景王默哀,剛默哀了幾秒,沒了動靜,忍不住動動手指,從指縫兒裡向外看,然而,想象的血腥場景並沒有出現,不由得放下手。
靜,很靜,明明這麼多人卻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元鳳立在原地,一根鴉青色發帶從禾景王身後飄起,牽起幾根發絲,隱約透露出一股纏綿的味道。
他知這不是禾景王的發帶,禾景王是帶的紫玉發冠,渾身上下打扮的像隻五彩斑斕的雞,恨不得把所有豔麗的神色都堆在身上,發帶上的這種顏色自然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他好奇的是是誰攔下了那道法力。
元鳳偏了偏視線,從禾景王肩頭看過去,一根發帶到半邊肩膀印入眼簾,再偏一點,一截修長白玉般的脖頸從雪白的衣領裡延伸出來,頗有一股淩冽的意味。視線上挑,精致的下頜顯山露水,微微勾起的唇角顏色淡薄,一顆小小的黑痣猶如水墨畫的點睛之筆,印在右邊下巴上的空白處,平添一抹風味,讓其不至於太過空白。
元鳳視線落在那顆痣上,胸腔開始不受控製的加速跳起,他突然想要迫不及待的看清後麵這人的樣子,奈何禾景王體型實在優渥,擋了個嚴實。
正打算將這位禾景王移開時,他突然軟綿綿的倒在地上,連同一旁站著的常威也跟著躺了下去,不省人事。
元鳳的視線依然在那顆痣上,沒了阻礙,卻反而不敢抬眼。
隻見那人晃動了下手中的扇子,拽地的長袖也跟著晃動。極細的腰肢係著宮絛掩印在鴉青色的外衫裡,一股清俊的意味難掩流出。
元鳳眼睛落在那把扇子上,微微愣住,他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扇子,黑灰的羽毛猶如燒焦的顏色,正常的扇骨皆是以木頭支撐,財大氣粗的也多以黃金玉石為架,可這把支撐羽毛的卻是一種指骨,有四指,其骨極細極長,好似一把將羽毛抓握在手中。
白骨森然,卻被另一隻手握住輕微煽動。
這幅畫麵逐漸與腦海裡的一個影子相重合,元鳳自覺心跳如雷,鼻翼翁動,突然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帶著忐忑小心的抬眼。
“轟!”
元鳳一陣恍惚,一股難言而喻的情緒隨之湧上心頭,仿佛置身於一個場景,周圍都是令人窒息的人物,絕望的氛圍撲麵而來,胸腔也開始抽痛,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不知所措。
“公子!”
喬喜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驚得他立馬從痛苦中抽身,他茫然的看著喬喜,張口想問“怎麼了?”卻發現喉嚨哽咽得厲害出不了聲。
這是怎麼了?
元鳳深感疑惑,卻被臉上的冰涼吸引,抬手一摸,一片水痕出現在指端。
“………………”
元鳳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帶著喬喜從那片地方離開,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置身在雲端,雙手緊緊的抱著一團雲,緊咬著牙關,不露出一絲哭聲,眼淚更是像開閘泄洪一般控製不住。
丟人!太丟人了!哪有一見麵就對著人家哭的。
除了丟人,更多的則是難受,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的攥住,喘不過氣,元鳳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喬喜在一旁坐立難安,要知道,元鳳除了傲嬌脾氣大,骨頭也不是一般的硬,受再重的傷也沒見他哼過一下,這樣毫無預示的崩潰大哭更是聞所未聞。
職業生涯幾百年,喬喜第一次碰到棘手的問題,他是先上前安慰,再順便罵對方幾句還是先罵人再安慰?躊躇了幾下,喬喜決定還是先問清楚自家仙君的傷心源頭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