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你!”
薛禮將鑰匙扔進陸遊懷裡,掀袍坐下,拎著茶壺倒了杯水猛灌一口。
他這般,陸遊倒是沒了打趣的心思,指尖捏了顆青色果子,並不吃,而是拿起對著眼前的一個點眯著眼睛,道:“看完了?”
薛禮咽下嘴裡的茶,含糊的嗯了一聲。
緊接著陸遊又道:“你這查個東西還打了場嘴仗?怎的這幅樣子?”
薛禮剛要說話,又聽見他道:“是了!有個鳳凰在哪兒可不得打嘴仗嘛。”於是衝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陸遊終於看夠,將果子扔進嘴裡,“魂已經給你帶到十殿去了,你看著處理一下。”
薛禮道:“知道了!”
彼時看台有些安靜,刑架上的魂如同一攤爛泥被放了下來,聲音嘶啞得連蚊子都不如。很快,這幾個魂被鬼差抬下去又換了幾個新的魂魄,新的魂魄還沒經曆過此等酷刑,看著刑架上殘留的血跡,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任憑自己被鬼差推上去,捆住手腳。
刑罰開始,鬼哭狼嚎聲聲入耳。
薛禮抬手揉了揉耳朵,起身衝陸遊道:“太吵了,我先回去了。”
陸遊正看得津津有味,聞言嗤笑一聲:“好歹是一殿之主,怎的這點魄力都沒有?”
薛禮不欲與他爭吵,袖子一甩就要走,被他叫住。
“你與那風臨閣老板很熟?”
“不熟!”
他說的實話,確實不怎麼熟,自己也隻知道對方是鳳臨閣老板,其餘的皆不清楚。
陸遊一改語氣裡的輕視,多了幾分認真,道:“本王不管你們之間如何,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這般待他如至交好友,誰知哪天人不會抓住你的命脈,以此要挾?”
刑架上慘叫聲響起,彼此起伏,絡繹不絕,果然還得是新鮮魂魄喊起來有勁兒。
薛禮仰天大笑:“我有什麼好被要挾的?他若是想拉我下來自己坐上去,我倒是樂得滿足他,畢竟,這苦差事,我也不樂意接。”說完擺擺手,消失在原地。
陸遊搖頭,閉眼靠在椅子上,嘴裡哼出一段小曲兒,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麵:
“南山何其悲,鬼雨灑空草。
長安夜半秋,風前幾人老。
低迷黃昏徑,嫋嫋青櫟道。
月午樹無影,一山唯白曉。
漆炬迎新人,幽壙螢擾擾。
………………………………”①
屭遺和元鳳回到混沌之地時,夜色已深,街邊房屋早已關上門窗,春分時節,蟲蛙偶鳴。風臨閣大堂裡的燈光被攔截在門檻處,一絲都無外露,屋簷下的燈籠照在地上形成兩個模糊的光圈,相比於屋裡的亮度,那稱其量隻能用慘淡來形容,大堂內喬喜撐著下巴歪在椅子上,頭止不住的往下點。
無常站在櫃台裡收拾東西,抬頭間便看見屋外正往裡走的兩人,隨即喊了一聲:
“主子!”
這一喊,驚醒了正夢周公的喬喜,他一個激靈,腦子還在朦朧,眼睛便自動鎖在了屭遺身上,白天匆匆一見,依稀記得這人身量細長,麵冷如雪,渾身透著股冷冰冰的氣勢。現如今看,嗯!還是冷冰冰的,臉上的麵具遮擋了一部分冷氣,使得他看起來至少從冰塊兒化成了冰水。
屭遺前腳剛進,元鳳後腳就跟了進來,看到喬喜傻不愣登的直盯著屭遺看,絲毫沒注意到他這個正兒八經的主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咳!”
喬喜的思緒被這一聲咳給強拉回來,思緒還未清明,看見元鳳正不善的盯著自己時,腦袋一抽,嘴就發了瘋:
“你還知道回來?”
元鳳:“…………”
話一出,喬喜立馬抬手朝自己嘴巴扇兩下,把僅剩的瞌睡蟲也給趕跑。
“仙……仙…………君,我的意思是……”
“好了!”元鳳打斷他,他怕他再說下去隻會適得其反。
喬喜立即閉嘴,低著頭,踏著小碎步走到元鳳身後。
元鳳對著屭遺說道:“今日叨擾,那件事我自會去辦,夜已深,本仙君告辭。”
屭遺嗯了一聲,然而說出的話卻讓元鳳差點跌倒。
“慢走,仙仙君!”
………………………………
元鳳帶著喬喜回到鳳棲宮,步伐有些淩亂,喬喜還納悶:“那就是老板嗎?仙君,你今日和老板去哪兒了?怎的這麼久?”
元鳳停下腳步,喬喜沒刹住,直挺挺的撞上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