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鳳躲過兀自劈下來的金光，整個人摔進沙灘裡，有些狼狽，他一手撐地，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我就說不該留在這裡。”

屭遺因背上有傷又遭受撞擊，反應慢半拍，金光擦至他身上，渾身如重錘般，吐出一口鮮血，他擦了擦嘴，手背上留下一片紅痕，“暗中之人豈會不做好打算，就算我們回去了，難保沒有其他事發生。”

雨下得大了些，豆大的水珠砸到身上有些痛意，似是被放大的恐懼，泥土味混合著血腥味直鑽入鼻孔。遠處海浪聲變得嘈雜，在無際的黑夜裡顯得突兀。

“從蓬萊追到這裡，這人看來還是個專情的。”元鳳閃身靠近他，將他扶起來。

屭遺勉強起身，聞言回道：“仙君若是這樣說，那很有可能是衝你來的。”

元鳳扶住他的手緊了緊，瞪著他：“本仙君待人友好，甚是和善，怎麼能是衝我來的。”

又是一陣金光劈下，元鳳帶著人後退，金光劈到地上，掀起無數沙礫，屭遺拿扇子在麵前扇，“除了交友，最容易得罪人的便是‘情’，所謂愛而不得之人最易因愛生恨，這點仙君沒辦法摘掉。”

元鳳卡了殼，屭遺說的有道理，他拒絕過的仙子都能圍著天河站一圈了，若其中真有因愛生恨的人他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是誰。喏濡半天，元鳳得出結論：“這人是有病吧！”

就算對自己心生愛戀，好好說不行嗎，偏偏搞這麼血腥，來一個地方殺光這裡的人，天道也是個眼瞎的，畢竟不是真人，辦不了多大事，懲罰還隻落到他們身上。元鳳對此頗有怨恨，任誰來背鍋恐怕心情都不會很好。

“萬一是你仇家呢？”元鳳問。

屭遺咳嗽兩聲，咳出喉嚨裡的血，“在下小本生意，且都是二對一服務，沒人會吃力不討好來找我的麻煩。”

元鳳聽完差點當場將他甩出去，敢開口要神器的人居然說這事小本生意，仙帝的生意都沒你大。

“主子！”

無常出現在兩人身後，屭遺轉頭問他：“可有發現？”

無常搖頭，“繈褓裡的嬰孩都沒放過，連隻狗都沒留下。”

天邊炸開一道驚雷，雨勢更大了些，澆得幾人渾身濕透，沙子凝結成塊。

元鳳語氣有些惡狠狠，“我到要看看是誰這麼害我。”

“仙君就是想看現在也看不到，倒不如趕緊撤退。”

“為什麼？”元鳳問他。

屭遺抬手指天，漆黑的夜裡，閃現一道光芒，如破開黑沉的枷鎖，透出天光。

“他們不睡覺的嗎？”元鳳不理解，表示大為震驚，那道光他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是楊戩來了。

屭遺聞言，為他解答，“說不定今日真君當值呢。”

“可就算是這些人也不能驚動天境吧。”

屭遺拍拍他的肩膀，“這就是背後之人的高明之處，好在這場雨下得及時，就是天狗來了也不一定聞得出什麼。”

元鳳正要說些什麼，卻被他搭著肩膀往後一扯，沙灘上遺留的腳印被雨水打擊，逐漸續起一個小水坑，照印著降落在地的人影。

楊戩垂下手摸了摸天狗的頭顱，“就是這裡?”

身後仙侍一手拿筆一手捧著本子，聽到問話上前兩步走到他身邊，恭敬道：“稟真君，就是這裡，共計被殺四百八十五人，家畜家禽共計上千條。”

楊戩轉身一腳踩進小水坑裡，下一瞬驀地抬腳，兩隻腳印交叉在一起，蓄起更多的水。

“老龍王今日還在布雨?”

仙侍又道：“今日龍宮不當值，小仙來之前已經問過龍宮那邊，說他們也不知道這雨從何而來。”

楊戩冷哼一聲，“不知從何而來?我看這老龍王是越當越糊塗了，如若這樣還不如趁早請辭回家頤養天年。”

仙侍垂下眼皮筆直的站著，並不插嘴。

“走，去看看那些人。”

楊戩抬步就走，卻感覺袖子被咬住，他抬手，天狗正晶亮著眼看他，問：“你可有什麼發現？”

天狗努努下巴，楊戩會意的將手伸到它眼前，天狗頭往前，從它嘴裡吐出什麼東西。

楊戩直起腰看著掌心類似某種鳥類羽毛的東西，朝身後道：“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仙侍聽話的上前，打量著那根因雨水浸濕的羽毛，訝異道：“海邊怎會有這種東西?”

緊接著又道：“真君恕罪，此物乃是小型鳥類的羽毛，然而在海邊基本都是大型鳥類，不會出現這種小雀鳥，是以小仙才好奇。”

楊戩用兩根手指將羽毛撚起來，喃喃道：“成了仙的小雀鳥……”

風臨閣的門倏地被打開，屭遺恍如站立不穩，倒在元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