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在等下一句,就見他神色一伶,掌心翻轉,一條黑色的鞭子一閃而出,握住異端,另一端纏上新郎官的脖子。
“沈稷山,收起你的眼神。”
沈稷山聞言沒聽反而神色更加放肆的在他身上流連,“難為十殿還記得我,可真是讓我心潮澎湃。”
元鳳疑惑的看著兩人,與屭遺小聲交談,“他們認識?”
屭遺搖頭,“先看看。”
薛禮冷嗤一聲,“難為你還用著這個名字。”
沈稷山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噬魂鞭,甚至還神采奕奕,“名字是父母取的,怎可隨意丟棄。”
元鳳驚訝道:“妖族還有繼承姓氏這個習慣?”
屭遺也困惑道:“據我所知妖族是最早摒棄這一習俗的,他既然有姓,其中肯定有原因,我們且先看著。”
果然,薛禮怒聲道:“你好意思提‘父母’兒子?千年前你跑來冥界,想要和你雙親的魂魄暫聚片刻,本來冥界沒有這個規矩,本王念你一片赤誠之心滿足於你,可你卻將二老魂魄生吞入腹,那二人九世行善,再投一次胎就可功德圓滿飛升上界,是你,不顧他們在世時的養育之恩,生生斷人前程。”
他言辭懇切,周身不自覺流露出森寒之意,連帶著整個屋裡溫度驟降,“你可讓本王好找。”
沈稷山剛破殼兒時還未化形被一頭獵鷹追殺,匆亂之際,他滾下山坡,剛好掉入一個裝滿食物的籃子裡。他仰麵躺著,眼看著天空盤旋的獵鷹一個俯衝,利爪直奔自己而來,嚇得當即變形,嘴裡哇的一聲哭出來。本在乾活的老兩口聽見這聲音,有些茫然的抬頭尋找出聲的地方,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顧不得哪裡來的孩子,連忙揮起鋤頭趕跑了獵鷹。兩人一輩子行善,沒有孩子,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自然認為是上天給他們的禮物,問了一圈沒人丟孩子後當即拍板敲定,這孩子就他們養了,還請了村裡的教書先生取了個好名兒。小稷山後來成了村裡遠近聞名的神童,從鄉試到殿試一路往上,竟是無比順利。孩子有出息,最高興的莫過於老兩口,原本等沈稷山高中就可以享清福了,可天不遂人願,兩人在去往京州的路上碰上土匪,飛來橫禍奪走他們的生命,聽聞遠在京州等待團聚的沈稷山得到這個消息竟是一時心急,吐了血。
沈稷山一手攀上噬魂鞭,一邊說道:“沈家老兩口想要我出人頭地,我滿足他們,寒門高中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是最能體現這句含義的方法,相對來說他們自然得給我報酬。”
薛禮冷眼相待,“一句報酬就能讓人丟掉性命斷了投胎之路?”
“怎麼能這樣說呢?”沈稷山一步步走近,“一報還一報,我沒多要彆的,凡間的人總說子女犯任何錯做父母的都不會計較。”
“那是他們不計較!”薛禮拉緊噬魂鞭,“到了冥界就由不得你,為了兩個魂魄你設局害人枉死,這筆賬本王還記著。”
“原來是他啊。”元鳳小聲道:“這件事我聽說過,說是一個小妖跑到冥界帶走了兩個魂魄後就消失不見,冥界大怒,下令三界追殺,誰知道人搖身一變就成了妖界的沈公子。”
屭遺點點頭,確實一開始冥界派人來妖界司搜查,無論怎麼找都沒找到,想來是換了副皮囊。
元鳳又道:“可他偏要那兩個魂魄乾什麼?還是在冥界的地盤上搶。”
屭遺斟酌了一下,小聲道:“聽十殿說那兩人已經九世行善,再來一次就該飛升的,這種心善之人魂魄必定純粹,妖有妖的修煉之法,想必這也是他們提升修為的一種歪門邪道。”
沈稷山麵上有些無辜,他道:“吞了他們我就能修為大增,既然把我當親生孩子,為我好的事他們怎麼能計較呢。”
一番話讓在場之人紛紛氣急,這得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樣的話,雖說父母總為孩子著想,但也不是枉害性命的理由。
“當真是厚顏無恥至極。”薛禮有些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沒想到被說之人毫無愧疚之色,反而笑道:
“我的殿下還真是愛操心,切先不說你有證據證明他們是我殺的嗎?”
薛禮愣住。
沈稷山接著道:“再者他們有到你跟前告狀嗎?”
薛禮:“…………”
他們到冥界確實沒有告狀,隻一個勁的擔心遺留在世的孩子,擔心他是否過得好,是否身體健康。薛禮想起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兩人,言辭間滿是憂心,句句不離沈稷山,一副為他操心勞命的架勢。這樣的人最後卻得不到好報,死於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手裡。
薛禮不禁心想,還好他們不知實情,若是知曉指不定怎樣痛心疾首。
“你似乎忘了,不管彆人告不告狀,生死簿上你跑不掉。”薛禮沉聲道。
“可我現在沒死!”沈稷山愈發囂張,步步緊逼,“殿下想要將我繩之以法,那也得等我死了,入了你冥界的大門再來定我的罪。”
薛禮一個轉手,噬魂鞭再次纏上沈稷山的脖子,連同手腕一同纏上,對著他笑得有些輕蔑,“忘了告訴你,冥界修改了條律,凡罪大惡極者可當即拿下,不止冥界,凡間和天境也一起修改了,可跨界捉拿,必要者就地斬殺,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嗎?”
這下輪到沈稷山僵了臉色,神色不自然道:“殿下莫要框我,我怎會不知?”
“你?”薛禮不屑道:“你算老幾?地位夠參與三界決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