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姐姐的當然比妹妹明白事理,曉得仙師們所在另有乾坤,彆有天地,季恒若是願意,前景似錦,怎麼都要比在牛柏村做個野丫頭好。
可季清遙深知季恒對她極為依賴,偏生脾氣倔強,要是硬把她塞給仙師,怕是會給仙師添麻煩。她隻得向費夫人行禮致歉,請她海涵。
季恒態度堅決,費夫人沒興趣勉強。本來收徒是你情我願的事,她堂堂明鏡宗大長老自然不能像那些邪修般,不願拜師就殺光對方家人強迫對方拜師。以她的閱曆,什麼優質根骨沒有見過,季恒的金雷麻煩體,在她看來算不上稀罕。比起靈根,反倒是小丫頭身上那股亦正亦邪,滑頭的蠻勁更吸引她。
修行歲月長,她身居高位,野心有限,懶得收無趣弟子也沒閒心教徒弟,不過想要找點樂子打發時間,既然小丫頭不願,她當即作罷,轉向鄭婉——超凡木係,青木回春之體,又是晉國公主,怎都要為宗門爭取一二,免得被宗主知道了怪她出門一趟不乾好事。
又是禮貌而不失歉意的笑容。
鄭婉行禮道:“多謝費長老厚愛,聽聞明鏡宗善知通玄事,門下弟子需協助編寫《明鏡錄》。鄭婉隻求一心修道,常聞牽機門素來有不參與通玄界紛爭的美譽,又有葉仙師邀請在先,弟子願往牽機門。”
葉吟隨和,費夫人霸道,她不喜費夫人捏季恒後頸如捏貓狗的戲謔態度。其實,按照鄭婉的想法,讓季姐姐隨季恒一起進宗門又有何難。
霍滔與葉吟欣喜,霍滔更是撚著胡須嗬嗬直笑。“歡迎歡迎,我們牽機門風景萬千,最適合潛心修行,鄭姑娘必定不會失望。”
費夫人沒好氣翻個白眼,“人在通玄,如何能不涉及通玄事。看來老娘魅力不複以往,連兩個小丫頭都迷不到了。”
鳴沙劍宗的常春與費夫人同輩,有這女人在的地方,通常撈不到好,看到她便覺頭痛。今日難得看她吃癟,心下大樂,笑道:“那是兩個小丫頭,若是小夥子保管乖乖跟你回明鏡宗。”
“狗屁。老娘的魅力哪分男女。”費夫人懶得理他,“孟簡,收獲如何?”
孟簡道:“精挑細選二十人。”
“龜兒子龜孫子之流沒要吧?”明鏡宗收徒重心性,多是下院送來,或是宗門修士在外雲遊所收。此次試煉一日一夜,費夫人並不滿意,能入她眼的寥寥可數。被季恒罵過的一個龜兒子一個龜孫子,龜兒子資質尚可,但嬌生慣養,腦子不好。宗門收徒不是找大爺孝敬,愛拚爹的達官貴人子弟去禍害隱神宗就好。按照經驗來看,此類紈絝進宗門沒過幾天怕是哭著喊著要回家,浪費宗門資源還浪費宗門人力。
至於龜孫子,心胸狹窄,嫉妒而不自知,欺負弱小還不懂審時度勢,蠢如豬狗。
對於底蘊深厚的大宗門而言,靈根不是收徒的要緊因素,大宗門不缺靈丹妙藥,也不缺天材地寶,資質略差一些,補齊便是,然而人品卻不是丹藥可補。
“長老交代,那些人必不敢要。”孟簡摸摸鼻子,看了霍滔一眼。費夫人口中的龜兒子——豐裕城主最鐘愛的小妾之子孟陽天便被霍滔選中。
霍滔笑笑,並不為費夫人的話所動,道:“孟陽天的水靈根超品,隻遜當年的葉吟一籌。葉吟如今是我宗真傳弟子,二十九歲突破金丹,前途不可限量。焉知孟陽天不會是第二個葉吟,如此資質老夫當然不能錯過。如今他不過七歲,最是需要教育的年紀,子曰:有教無類,隻要肯學肯教,什麼毛病都能改過。”
“喲,忘了你們牽機門有個重光書院,做不成修士去凡人界考狀元也使得。”費夫人道,“牽機門風景萬千,自是什麼人都要的。”
季恒聽得半懂不懂,自知不適合繼續留下,悄悄靠近鄭婉,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既已決定宗門去處,我們先走啦。多多保重。”
新朋友即將踏入仙門做仙人,仙凡有彆,故而她也不說後會有期的話。
鄭婉不舍,卻是無法。
季清遙也對鄭婉道:“鄭姑娘,保重了。”
三人惜彆,急死黑狗。
銀子來本欲促成季恒入宗,見她毫無轉圜要走,急得亂轉,跳到她的頭上一通亂打,怒道:“草草草,你怎麼能走!你還沒入宗門!你不許走!”
本來季恒的悄悄告彆在修士麵前便算不得悄悄。這下可好,不光季清遙和鄭婉大吃一驚,宗門的人再次將目光聚焦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