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裡坡,他討厭季恒在那樣的環境下從容自在,還能照顧彆人。在宗門裡,他討厭季恒與她姐姐說笑打鬨,親親熱熱一家。此刻縱是胸中惡氣難消,拿季恒毫無辦法,隻恨此賤婢伶牙俐齒難以招架,最後他丟下一句:“那就等來日宗門比試再鬥。”憤憤而去。
他前腳離開,季恒後腳變臉,威風得意全然不見,隻剩下一張無辜無奈又討好的臉孔。
“姐姐,我知道我有錯,幾次答應你不罵粗話沒能做到。可是這種人不罵粗話對不起他全家,說人話他聽不懂。我知道你要說退一步海闊天空,讓讓他也不會怎麼樣。可是憑什麼讓他啊,就因為他年紀小嘛。讓他會讓他覺得我們好欺負。姐姐,他罵我我可以讓,罵你我不會讓。你要是非要罰我,我也隻好認了。”說罷季恒垂下頭露出幾分委屈受教的樣子。
那日問清楚季恒在村裡所作所為,季清遙沒法說全是季恒的錯。她常年不在季恒身邊,季恒一人需要麵對那些潛在惡意,行為偏激在所難免。與其畏畏縮縮,她寧可季恒像現在這樣。而且季恒素來維護她以她為先,想到那天這小人兒信誓旦旦要保護姐姐,季清遙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感慨。
季恒等等不見季清遙說話,心下忐忑,想抬頭偷看,被敲了下腦袋。
“妹不遜,姐之過。罰你做什麼。”
季清遙朝冷眼旁觀的老者欠身行禮道:“前輩,失禮了。”
老者點頭不語,目光如電,轉向季恒,嘴角帶著一抹冷哂。
季恒絲毫不懼,迎向老者神妙莫測的眼神。
“前輩,我確定練那兩種功法。實不相瞞,與其說我選中它們,不如說是它們選中我。不就是水磨工夫嘛,季,咳咳,我要是狠起來連自己都害怕。勞煩前輩拓印。”
好半晌,老者眼內光芒一斂,神情複雜。
“原來你就是霍滔帶回來的金雷變異靈根小女娃,老夫天樞。數日前掌門拜托我尋找金雷法術與靈力融合法門,我思來想去,不得其法,建議掌門勿要耗費太多心神在你身上。不想今日你竟尋到比金雷融合艱難千萬倍的《萬法得一真經》,不可不說實乃天意。二者合一難,二者選一不難,論單靈根而言,你的天資並不遜於旁人多少,若是選擇單靈根修行,他日一樣成就大道。即便如此,你依舊堅持嗎?”
沒想到老者居然是掌門蓮峰真人的師叔天樞真人,位列金頂十二長老之首,更沒想到掌門關心過自己的修行,季恒一時說不出話來。
堅持與否對她而言從來不是一個艱難的選擇,若是孟陽天晚出現一刻,聽到那許多百倍受苦,她怕是已經放棄了。不遜於旁人多少意味著比旁人要差,她不想比旁人差,起碼不想比那些動輒侮辱人的富家子弟要差。她不知道付出百倍艱辛會有何等成就,但是至少功法選擇了她,那便是她的。
“弟子依舊堅持。”
天樞真人頷首,“煉氣三期弟子隻可選兩種功法,你選的全是殘缺疑難,老夫做主,準許你多選一樣。”
“多謝前輩。不知閣中可有器修功法。”
季清遙聞言抬頭,“阿恒,真人破例殊為難得,怎可浪費在我身上。”
天樞真人既然答應為季恒尋找合適功法,自然將她的來龍去脈打聽清楚,一聽小姑娘要器修功法,便知她是為姐姐所求。他乃是化神期真人,兩姐妹的情況一看便知,季清遙根骨資質不在妹妹之下,可惜沒有靈根。萬幸她的純陰之體尚未落入有心人眼中,否則又是一場風波。“器修之法,老夫隻有入門功法。你若想要,就贈與你吧。”
趕在季清遙拒絕之前,季恒斷然道:“多謝前輩,弟子想要。”
天樞真人左手一揮,三枚玉簡出現在季恒麵前,經過一番操作,玉簡發出瑩瑩光亮,其中兩枚落在季恒麵前,一枚落在季清遙麵前。
兩人將玉簡收起,齊聲稱謝。
“讀取玉簡信息,需具備神識,若是沒有讀取玉簡的神識,什麼器修法修,早點休了便是。”
季清遙道:“謝前輩指點。”
天樞真人轉向季恒,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麼,撫須笑道:“即是萬法得一,老夫將萬法一並拓印,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基礎法術皆在其中。”
季恒一愣,掰掰手指頭一數。“八個都要練?”
“正是,此八種屬性隻是基礎,有了基礎就有衍化,諸如陰、陽、時間、空間之流需要機緣和領悟。此功法最緊要之處不在千錘百煉的持久磨礪,而在萬物歸元後的突破,沒有先例可考。如今看來,你這性子,正需多加磨礪。待此功小成,多多出外遊曆。是了,十年一次在邙山舉辦的老君會,若能恰逢其會,說不得能找到適合你姐姐的法器或是提升修為的丹藥。”天樞真人本欲揮手讓兩人離開,想一想又道,“《無儘鋒》若是有所進益,不妨去金頂翻天印處感悟,說不定會有所頓悟。修行之路道阻且長,你們好自為之吧。”
“多謝前輩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