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觀十年隆冬,刀風卷席著冰雪,簌簌地吹向人間各處。盛京皇宮內,奴才們蜷縮成一團,凍得僵硬在守夜。
地處最西邊破敗的冷宮內,兩名低等的粗使宮女,占據了屋子裡唯一一張床。正緊緊地裹著被褥取暖,睡得無比昏沉。
薄而發黑的被褥,屋內正中央燃著僅剩無幾的炭火,劈裡啪啦地響聲伴著她們入眠好夢。
而冷宮中真正的主子,穿著破爛單薄的衣衫,幼小身軀隻能蜷縮貼在冰冷的牆麵上,昏昏欲睡。
他麵上泛著不正常的燙紅,神色痛苦,乾燥地口中無意識地喊熱,時而又哆嗦地說冷。
北風呼嘯,透過稀碎破爛的木窗直直地襲進屋內,冷得讓人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臉色慘白毫無血絲,額頭以及身軀滾燙得如烙鐵般,快燒熟了。
天生患有眼疾的裴之槐,從未見過光亮,現下高燒時的他,隻覺得更加難以熬過黑暗。
他心生絕望,發狠地掐住手心,以保持一絲清醒。
指甲嵌入血肉之中,血跡斑斑下,腥鏽味傳入鼻腔。
裴之槐知曉,他度不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了。
而此時,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人正為了他的性命,在努力地追趕時間——
風雪交接處,一位紅衣女子踏著仙劍劃破長空,破如勢竹地朝著西邊趕來。
緒苒用法力護住全身,無數雪花在她周身三尺之外停滯。雖是半夜,卻絲毫不影響修仙之人的視力。
係統正催促責怪緒苒道:「我早跟你說了,當下這個節點對於魔尊來說十分重要,你偏不記在心中,反而在門派睡大覺。怎麼叫也叫不醒……」
緒苒摸了摸鼻子,自知理虧地埋頭苦趕路,仙劍在天上快要飛出火花。
係統給緒苒圈出重點,好讓她明白她到底錯過了多重要的劇情,「魔尊是從今日起對人間失去期望,封閉了內心,敵視所有人類。」
“哦,那他有點叛逆反社加中二。”
……
緒苒嫌剛才的話不夠刺激,又繼續道:“這種孩子,打一頓就好。”
係統被突如其來的胡話閃了腰,沉默良久,甚至想點根煙,它現在十分後悔綁定了這個任務者。
指揮中樞的代碼都悔青了。
半響,它幽幽道:「你再不快一點,裴之槐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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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前,緒苒坐在辦公室摸魚,點開了一本平平無奇的修仙文。
書裡描寫的魔尊裴之槐,一頭銀發垂長到腰,血色的瞳仁,身上布滿了不知名的白色鱗片,嗜血如疾。
非人感拉滿。
看描述必然是個黑化反派,緒苒大喜:“白毛反派,我愛了。”
【叮——劇情加載中。】
「恭喜你,你穿書了。」
「隻可惜,你既不是手握甜寵文的錦鯉女主,也不是戰力爆表的第一美人,而是——修仙界臭名昭著的炮灰路人甲。」
緒苒:……
她沉默了半響有餘,思緒淩亂如麻,不知所措。
穿越了?
修仙界臭名昭著的炮灰路人甲?
原身也叫緒苒,出生於四大宗門中的第一大派,爹擔任掌門職位,娘是修真界最富的生意人。
頂尖的出生,吊打了無數的普通仙二代。
然而,她性格惡劣,加上父母不常管教,使她為人做事愈發地惡毒。
自她幼時起,已經仗著爹娘的威名,整日在衡生派為非作歹,乾得儘是些喪儘天良的事。
陷害同門、殘殺弱小已是家常便飯。
偶然一次下山,她強行搶回來個人類,命名為她的奴仆,把人當作玩物。
而此人正是,幼年時期的魔尊裴之槐。
在此期間,她從未把裴之槐當人看過,經常罰他像狗一樣吃食,一言不合就令他跪門口,不順心時對他非打即罵。
裴之槐隨年齡增長的過程中,魔種血脈突然暴露出來。
緒苒知曉以後,徹底把他當成了沒有人格的玩物,有事無事賞他兩巴掌,故意讓他在外人麵前丟臉,更是拿捆魔繩整日栓著他……
心腸歹毒的緒苒,甚至給他源源不斷輸入靈氣,看他體內魔氣暴走的痛苦而大聲發笑。
閒著無事,又把裴之槐鎖在黑暗的寒冰洞中,用淬火烤他,使他體驗冰火兩重天的絕望感。
一係列人能想到的壞事她全做了,想不出來的惡事她也乾了。
導致裴之槐遭受的苦難,三分之一都來源於她,對她自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