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蒼吟談論了甚久,兩人瘋狂戳對方內心的傷疤。終究,裴之槐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同意了他的要求,跟他學習修煉,並且墮魔。 兩人合作互惠。 隻是緒苒和係統完全不知曉這一消息,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若是知曉,一人一係統得瘋。 這他媽完全是任務失敗了啊。 裴之槐站在門口,剛沐浴過的身子還帶著點兒水汽,他抬起冷白的手,用骨節敲了敲門。 篤篤篤—— “我進來了。” 聽見他的是聲音,緒苒立即扭頭衝著門的方向,拒絕道:“我不準許。” 裴之槐神色無辜的放下了手,聽話的站在門口,未辯解一言。 緒苒站在屋內,踱步幾下,她故意問:“隔壁峰啞女送的藥你有沒有取?” 他聞言,皺了皺眉頭,今日並未有人前來,連一隻活物在周邊都未看見。他如實回答,“並沒看到昨日的啞女,所以也就沒取到藥。” 緒苒聽此大怒,嗬斥:“乾什麼吃的一個兩個,答應好的事情沒一個能辦到。” 裴之槐抿了抿唇,沉默著,忽而道:“要不我去尋那名啞女,把她叫過來?” 緒苒一臉震驚,“??你叫她做什麼?” “讓她向你道歉。”他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似乎是一心一意的為她著想。 緒苒在屋內聽到他說的話,痛苦麵具都出來了。 您沒事吧。 她心底不想讓裴之槐再提在這事,她就是啞女,啞女就是她。她哪能憑空變出來另一個大活人,這豈不是要她的命。 可嘴上又不能如此說,隻好嘴硬:“她向我當麵道歉就夠了嗎?居然讓我一次次的等,我必然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接著話風一轉,“至於你?你一個瞎子還想著出這個峰?”她嗤笑了一聲,“沒有我的帶領,你哪兒也出不去。” 裴之槐仿佛是聽不到她的話般,以進為退,繼續逼迫,“既然如此,那請你順便把她帶回來,第一次見她時,我不小心傷了她,心中很是內疚。” 緒苒心底罵他這個狗崽子沒完了,恨不得給他抹去這一段的記憶。 她甚至想大聲質問,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緒苒心中憋了口鬱氣,卻不能直接爆發出來,好在她脾氣和耐力都很好,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閉了眼,緩解被這小子氣得不行的心臟。 “你的事同我有何乾係?”緒苒毫不猶豫地懟了上去。 裴之槐對她的話照單全收,她說的話沒給他造成什麼威脅,反而平靜地又道:“確實無關,可我想自己去找她。” 緒苒笑了一下,“還是那句話,隨便你。” 他一個眼盲之人,隨他如何走,人生地不熟是一大困難,就算僥幸到了隔壁峰,也不會找到她口中的啞女。 而且青山峰並沒有閒人,他就算可以問,卻也沒有人能給他回答。 如此,緒苒絲毫不怕他出去。 裴之槐說了聲:“好。” 緒苒的一拳宛如打在了棉花上,對他絲毫沒造成影響,她有點兒不爽的暗嘖。 可是她全然忘記了,已經入門是修士的裴之槐,本就耳朵靈敏,成功脫離凡體後,五識又上了一層樓。 自然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的小聲不爽。 裴之槐的低頭啞笑,搖了搖頭,覺得她甚是小孩子心性。 他伸手抵住門框,遵循著她的意見又問了一遍,“我可以進去嗎?” 緒苒暗自磨牙,心道我且看你作甚麼妖。“滾進來。” 說著她腳步不自覺向外移,視線緊盯著門口。 門是由普通的木質和紙糊成,薄薄一層,裴之槐略顯高大的身影透過紙張,映在地上越發高大,寬肩窄腰,碩大的袖袍隨著動作而擺動。 她是真的不計較裴之槐另找了其他師父一事,她也算不得是他的師父,隻不過有必要問清楚老者到底是何人,以防他上當受騙。 吱呀—— 門徐徐地被推開,一聲素袍的裴之槐邁著步子應聲而來。 緒苒的目光從他推門的手,稍微頓了頓,繼續往上移。 奇怪,明明每日練劍手的各個部位都被磨出血跡疤痕,可確實還是如此好看。 她適時懷疑裴之槐是用了秘藥。 他那如玉般修長的脖頸,喉結微動,惹人注目。 麵容依舊同往常一般,自然而然,沒什麼特彆的情緒,微微側耳轉頭的一瞬,下顎線比緒苒的人生線還要清晰。 緒苒總感覺他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是說不出來,明明同以前一模一樣。 她皺了皺臉,咬著食指關節,靜靜地打量著他。 裴之槐隨手合上門,輕聲求助道:“我不知曉你在何處。” 緒苒沒回他的話,執著的想從他的身上看出些什麼。到底有何出不對勁呢? 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裴之槐就站在原地門口處,不敢隨意走動。 直到緒苒的食指上被她咬出了印記很深的牙印,神經感受到了劇痛,思緒中斷,她不由自主的嘶了一聲。 裴之槐立馬向著她的方向走來,詢問道:“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半分都沒想出裴之槐哪兒不對勁,而且還自己把自己咬傷的丟人事,緒苒不想說話,生悶氣地把手甩開。 “沒事。” 緒苒轉身向著屋內走,裴之槐自覺地亦步亦趨跟上,兩人坐在凳子上,麵對麵標準的談判姿勢。 倒不是真正的談判,索性也就沒有誰能撐得住氣和誰沉不住氣一說,緒苒先行照例問:“今日練習的如何?” 裴之槐一如常往的回答道:“尚可,應完成的都已完成。” 離近了看,緒苒的視線在他的臉上轉悠了幾圈,眉心皺起,“你今日為何臉色如此蒼白?” 不對勁,他像是生了重病般,嘴唇也白得很。 裴之槐心下一跳,怕她看出自己的內丹崩脆,下意識遮掩咳嗽了幾聲。 緒苒狐疑地看著他握拳抵著唇,亦真亦假的咳嗽,令她一時之間分彆不出來是真生病,還是有所掩瞞。 她眯著眼,上下重新仔細地打量了他一遍,目光如實質如x光。 裴之槐神色自若,大方的讓她打量,除了仍時不時的咳嗽兩下,倒真是沒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 緒苒麵色扭曲,越發覺得這小子他不對勁。 她伸手撓了撓頭,感覺頭禿了不少。 裴之槐除了咳嗽了幾下,沒多說什麼,多說多錯,維持著表麵形象便足以。 首先一來一往的寒暄已經過去,緒苒進入了正題。“近日你的天賦比我預想的好得多,所以,你準備何時拜我為師?” 話音剛落,裴之槐唰地抬起頭,緊閉的雙眼遮掩了許多的情緒。 但緊抿的唇還是透露出了他的不解。 他啟唇回答:“你決定就好。” 不過,他沒有多加詢問,尊重她的一切抉擇,他隻需要默默地聽著執行就好。 緒苒見他沒有任何惶恐不安,或者是強烈拒絕的模樣,她心道:“難道他還真的願意拜我為師?” 係統信息缺了不少,自然也看不透其中的謎團,「有可能。」 緒苒糾結無比,按理來說,就算裴之槐是無所謂的態度,可那位老者也不介意嗎? 若是裴之槐拜她為師,那她和老者豈不是平起平坐,他怎會願意一個小丫頭和他是同等輩分? 她不理解。 緒苒真的不想收徒,兩人之間的關係隻是單純的任務者與任務對象就好,不必摻雜其他。 她打了個哈哈,找了一個借口,“得找一個黃道吉日,宗門比試之後再說。” 裴之槐麵容霽色地嗯了一聲,溫和地、有回應地百分之百同意她的決定。 緒苒拋出了一個比較尖銳的話題,“你的修為進展到哪個階段?讓我查探一下。” 不等裴之槐同意與否,直接上手去扣他的手腕,試圖查探他的修為情況。若是修為過高,緒苒便決定逼迫他說出修為是怎麼一回事,若是修為過低……當然,這也不太可能。 畢竟他還有個修為不知深淺的師父,絕不會白白看著他修為毫無進展的。 剛抓住裴之槐的手,還沒扣住他的手腕,說時遲那時快,裴之槐反手一握,把緒苒的手緊緊摁在手掌心中包裹住。 她嘗試了幾次,皆是掙脫不得,他的手猶如鐵箍,任憑緒苒使出何等法子,也無濟於事。 緒苒生氣怒道:“放開我!再攥著我的手,我就把你手砍了。” 她一臉嚴肅,似是能說到做到。 裴之槐分毫不怕,同她商量道:“我害怕,你彆這樣。” 緒苒簡直要被他閉眼說空話整笑了,感受著手骨被攥得要碎了般的痛,她冷笑了一聲,“我數三個數,你若是還繼續如此,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裴之槐無任何動作,無任何表情,高大的身子近在咫尺。緒苒抬頭望他時,竟感到了身高差帶來的壓迫感。 屬實是有些強烈可怖了。 緒苒瞪著他,數道:“三——” “二——” 沒數完,裴之槐就放開了手,從善如流的道歉,“是我錯了,抱歉。” 緒苒低頭看著自己正在活動的右手,差點兒被攥廢了。 她眸中的怨氣簡直像是死了幾十年的厲鬼,聲音尖銳道:“你完了。” 裴之槐上前一步,在緒苒不可置信地目光下,握住了她受傷的手,緩緩的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