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禦劍一前一後而下,裴之槐剛收斂氣息,試探著邁步。 緒苒完全沒有顧忌一旁的裴之槐,一個勁兒埋頭向前衝。 她內心想的則是,好不容易發現了些蛛絲馬跡,必然要趕緊去找尋到普通百姓的蹤跡,才好解救他們。 苦命又絕望的百姓,此刻定然在悲慘的苦難中痛吟,看不見一絲一毫希望。 作為新世紀二十四孝好青年,緒苒內心炙熱的正義之火,在炯炯燃燒。 她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向前刺去,在黑暗中是那麼的鮮明,那麼地耀眼。 裴之槐不知她內心的想法,隻是率先走在她的前麵,沉默地保護著她的安危,尊重她的一切抉擇,堅定地站在她的身邊。 他稍有考量,小心地探著路走,以防前麵出現不是人類等一係列恐怖的物種。 為了不讓她遇到危險,裴之槐在前麵攔住了一切危機。 緒苒忽然雙腿一滯。 她站在原地,緊盯著他的背影,目光灼灼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快步走了上來,忽地抱著了裴之槐的腰。 裴之槐腰猛然輕顫了下。 她側臉緊緊的貼在了他的後背上,下意識蹭了兩下,如同圈養的可愛小貓般討好主人。 無意識地露出幸福的笑容,把他摟的更緊了。 裴之槐:…… 他瞬間後背完全僵住,不明白也猜不透、她的動作包含了什麼寓意。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半響後,緒苒仍舊是一副癡樣,緊緊地貼著他傻樂,感覺人癡傻得很。 裴之槐啞著嗓子,澀然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緒苒歪著頭從下麵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愛慕,接著又緊緊地抱著他,貼著他的後背,小聲地說:“沒發生什麼事情,隻想抱抱你。” 一句話,立即讓裴之槐突然心潮澎湃,跳動地不能自已。 他這一刻完全陷入了甜蜜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說是進入了某種幻境中,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對於緒苒,他從來沒有多加放肆去冒犯她過。畢竟從幼時,兩人相遇起,他一直念到如今。 算得上是心中的一個執念,從來沒有絲毫褻瀆,於裴之槐而言,緒苒是他想要證實的一束光芒,隻不過,現在這道神聖的光芒,忽然意味就變了。 意義卻沒變。 裴之槐極力從這美好的夢之中,抽出了一絲清明的神經,細數一係列荒唐美好的事情是從何時開始。 為何他中招時,未曾發覺過不對勁,同樣還有個疑惑,他在何時何地中招。 緒苒神情萎靡,她仿若在吸貓,裴之槐就是個碩大的貓咪,讓人忍不住的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對於她的沉迷程度,已經到了很不對勁的程度。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裴之槐伸出手準備推她。 把她從這種狀態中拯救出來的唯一方法便是,首先讓她遠離自己。 裴之槐伸出手,結果,在半空中頓了半響,也絲毫沒有推她一下。 隻因他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若是推了她、強烈地把她拉開之後,必然會看到她傷心的眼眸,不高興的神情。 他不願她失落傷心,也不願冷淡地推開她,徒增她的難過。 現在唯一方案是,儘快解決這個莫名奇妙的東西,不再讓她做出違背本心的事。 假若這種幻陣解開了之後,她還記得做過的事,豈不是討厭他至死的程度。 想到這種可能性,裴之槐就不願。 本來關係就不怎麼親密,倘若越來越遠離,他會窒息。 在兩人僵持的這段時辰裡,屋內的海民已經吃過了飯,一大鍋肉沫湯被舔舐分刮的一乾二淨,連鍋底都舔得反光。 吃飽喝足之後,眾人的神情才回複了稍微正常的狀態,不再像剛才如同野獸般的可怖。 現在看上去,倒是與常人無異。 煮湯的人突然側耳一動,聲音嘶啞道:“有東西來了。” 男女老少的神情唰地變了,大家的目光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懼,以及隱隱有些期待。 有孩子的人立即把自己的孩子摟得緊緊地,孩子被勒得已經喘不過來氣了,但絲毫不敢哭鬨,也不敢大聲喊叫。 如同一個木頭人般,隻敢睜著一雙大大地眼睛,迷茫又不知曉危險地看向門口處。 如果有個遠處的鏡頭從旁邊推過來,就能發現他們的詭異之處,他們的肢體僵硬,各個關節有點扭曲,頭不自主地歪著,直勾勾地盯著門口處。 類似於變異地喪屍,卻還保留著一絲人性。 他們眼中的恐懼,和眼中掩藏不住的期待,讓人琢磨不透。 過了會兒,所有人都沉默著看向剛才說話的那個頭,用著眼神詢問,“該怎麼辦?” 煮湯的人蒼老的臉上,遮掩不住這一雙精明發亮的眼睛。她考慮了合很久之後嗎,然後道:“出去看看。” 此話一出,像是某種信號,有點兒像動物首領的嚎叫,接著所有同族一個接一個地爬行出來,奔跑著,齊聲吼叫著向那個地方趕去。 此時這群海民也如這般,一群人蜂擁出去,此等架勢看上去甚是嚇人。 然而緒苒她們並不知道,接下來,他們就會碰麵。 她還陷在奇怪的狀態中無法自拔。 “有人。”在這等情況下,裴之槐依舊保持著警惕心,瞬間察覺到了不對,一陣細碎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隻是,緒苒像是喝醉了酒,隻知道仰著小臉,笑靨如花地衝著裴之槐笑,看起來十分笨蛋。 緒苒依舊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那架勢,簡直要與他融為一體的程度,偏生裴之槐還異常的配合,沒有做出其他拒絕的舉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群人瞪大眼睛看著他倆的動作,滿目震驚,齊齊地呆在了原地,長大了嘴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緒苒是背對著他們這群人的,看不到他們,隻是潛意識裡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身後可能是來人了。 她想扭頭回望,好奇地如同剛出生的嬰兒。 還沒轉動脖頸回頭,就被一隻大手遏製住了脖頸,完全動彈不得。 裴之槐另一隻手摟著緒苒的身體,把她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剛才那個摟著他腰的動作,有點兒太傷她的脖子了,裴之槐怕她等會兒不舒服。 於是像抱小孩一樣,把她抱在胸口,大手貼在她的腦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處。 這個姿勢,男友力爆棚,一隻手就把她托了起來,並且絲毫不顯得吃力。 緒苒感覺到了一陣省力的舒適,乖乖地蹭了蹭他的脖頸處,鼻尖貼了貼,然後歪頭在他的肩膀處靜靜地呼吸著,從下往上仰視著他的側顏。 因貼得很近,兩人的心跳聲逐漸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分不清是誰的心跳如此劇烈。 兩人之間沒什麼較為過分的舉動,一群海民已經麵紅耳赤了。 黑黝黝的麵孔上,皆透露著不好意思的羞澀感。 裴之槐以一人的姿態與他們平淡的對視,不知道這些人是抱著怎樣的態度前來的,極大的可能是來者不善。 於是他皺起眉頭,冷著臉一一掃視過去,試圖用冰冷的雙眼,看透他們人類皮囊下藏著的邪惡念頭。 光是看著他們的麵部表情以及幽深的瞳孔,能極大察覺到,他們並非是善類。 他摟著緒苒腰部的手緊了緊。 這應當就是宗門任務之中提到的海民了。 裴之槐的劍在手中躍躍欲試,蓄勢待發,仿佛有著自主意識似的,感覺下一瞬就要破風而攻。 海民們看著他倆的目光越來越不善,流露出的惡意越發明顯,甚是恐怖。 他一手持劍,一手抱著緒苒,一派自若,半分沒被眼前的一堆人嚇到。 氣氛一片沉默,從這些人剛湧出來時,這裡就一片寂靜,雙方沒有人先開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仇,正在約架。 良久過去,還是其中一位海民緩緩開口,他有著高大的身軀以及黝黑的膚色,麵相看上去凶得很,光是看著,就無端生出一些畏懼。 他的聲音也和外表極其相符合,聲音厚重又低沉,“你們是何人?如何到此?” 顯然,他問錯人了,裴之槐不是那種輕易便能回答他問題的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裴之槐都樂意搭理對方的。 一臉漠然的裴之槐,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絲毫不在意他凶狠的臉,對比之下,兩人的凶狠程度甚至不分上下。 自從這個高大的男人說完話之後,空氣中沒有任何回話,甚至連一絲聲響都沒有,如同與天地隔開,獨立地各成一派。 半響沒聽見回話,高大的男人臉色很不好,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中有熊熊燃燒的小火苗,脾氣很衝,惡狠狠地道:“說話,不然就把你丟進神聖海裡!” 正當海民們思考著他到底是不是啞巴時,裴之槐終於緩緩開口,“神聖海?” “嗤。”高大的海民嗤笑了一聲,“原來你不是啞巴,還以為你不會說話。” 對於此發言,裴之槐沒有任何被冒犯到的表示,看上去依舊十分的平靜。 他自然地屏蔽了對方的問題,並向他詢問,“神聖海是指這個血海嗎?為何如此稱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