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連綿不絕，薑玉霞招待說：“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靳澤你晚上在這吃了飯再走吧。”

靳澤往薑珩方向瞄了一眼，薑珩察覺後眨了眨眼。

“太麻煩您了。”

兩人這點小動作落到了薑玉霞眼裡，“這有什麼好麻煩的，吃了再走吧，不然你回去還要再做飯，自己一個人折騰也累。”

“那麻煩阿姨了。”靳澤裝得斯文客氣。

“你平時一個人做飯嗎？”薑玉霞又開始詢問著靳澤的個人習慣。

“我……我一般都在家自己做飯，我不愛去外麵吃。”

薑玉霞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自己在家做總歸放心些，外麵又貴又不衛生。”

靳澤回答地一本正經，“是的，我平時在家沒事就做做飯。”

薑珩低頭剝橘子，想到那條可憐的東星斑，努力忍著笑意。

靳澤舉止分寸都恰到好處，模樣好，性格也好，條件更是沒話說，薑玉霞實在挑不出毛病，況且不管咋說，靳澤這幾個月都幫了薑家許多。

薑玉霞不知不覺軟化了許多，找個男的就找個男的吧，像靳澤這樣的，滿大街也挑不出幾個，況且自己兒子看靳澤的眼神，都陷進去了，從靳澤今天進門，眼睛都沒離開過人家身上，兩人要是真心想在一起，她也不好說什麼。

唯一擔心的還是靳澤的態度。

薑玉霞接了個電話後轉身對薑珩說，“小珩，隔壁王姨家的孩子今天放假，他今年快高考了，想找你問下考大學的事情。”

薑珩將手中的剝好的核桃遞給靳澤，“那你讓他過來吧。”

“人家在家裡寫作業呢，高三時間緊，你去一趟，也要不了多久。”薑珩起身看了看靳澤。

靳澤吃著核桃說：“你去吧，我和阿姨在家等你呢。”

“那我走了啊。”薑珩換好鞋朝外走去。

靳澤提醒說：“記得帶傘。”

“嗯，我很快就回來。”

隨著薑珩關門輕微的響動，客廳內隻剩下了靳澤和薑玉霞兩人。

靳澤沒說話，薑玉霞又給靳澤斟滿熱茶望著門口的方向說：“小珩從小學習就好，整個胡同就他考上了清大，街坊都說我命好。”

“有薑珩這樣的孩子離不開您對他從小的教育。”

薑玉霞泛起一絲苦笑，“我們家的情況，小珩有沒有跟你說過？”

“薑珩的父親嗎？”靳澤試探地問。

“嗯。”

“他跟我說了的，你們之前生活在英國。”

薑玉霞歎了口氣，“他從來都沒和彆人說過這些事，我能看出來小珩這孩子對你挺上心的。”

聽到後半句後，靳澤儘量控製自己上揚的嘴角，使自己看上去成熟穩重，但是他很快意識到薑玉霞話有所指。

“阿姨，您？”

薑玉霞意味深長地看了靳澤一眼，“小珩這人性子悶，從來都不在乎彆人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我要是還看不出來，就白活半輩子了。”

“所以你們現在是在交往嗎？”薑玉霞坦率地問。

靳澤沒想到薑玉霞這麼快就看出來了，他還沒來得及和薑珩商量這種可能性呢，光顧著討論他媽不同意的情況了。

“阿姨……”

“沒什麼不好意思告訴我的，我畢竟在國外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我很開明的。”

“我不會覺得同性戀有什麼問題。”

靳澤見薑玉霞似乎真的接受良好，試探性地說：“算是？”

“什麼叫算是？”薑玉霞皺了皺眉，“你們年輕人對待感情要認真。”

靳澤改口說：“不是算是，就是就是。”

他們都見家長了，怎麼不算交往？

“嗯。”

薑玉霞垂下眼皮，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從小到大優越富足的生活讓她年輕時太過單純，認人不清，錯誤地以為葉明生就是她此生摯愛，直到生下薑珩後她才發現對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渣男，甚至在國內早已成了家。

她成了第三者，剛出生的薑珩成了私生子。

她當時才二十五歲，在異國他鄉獨自生下孩子，一時不敢告訴父親，也不願意去相信曾經的愛人。

但隨著葉明生的不斷糾纏，薑玉霞思慮再三，為了保護薑珩，最終選擇和父親坦白，一直生活在英國，也和葉明生約法三章。

孩子隨她姓，由她撫養。

允許葉明生定期來看薑珩，沒有得到她的同意，不許私下見薑珩。

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許告訴薑珩他是私生子，也不許葉家的人來打擾薑珩。

她以為遠在異國他鄉，遠離葉家和葉明生，就能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受到傷害。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葉明生的意外離世還是讓薑珩知道了真相。

不僅如此，同年家中破產，父親重病，她隻好帶著薑珩回到中國。本以為祖孫三代就此可以過著清貧但溫馨的生活。

葉家的出現再次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薑玉霞沒有了父親，薑珩沒有了外公。

自那以後薑玉霞身體每況愈下，生活的重擔壓在了還未成年的薑珩身上。

他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封閉自己，直到近期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活潑生動。

像是一潭平靜久遠的池水中突然跳進一尾活魚，攪起陣陣漣漪。

薑玉霞認真地打量著麵前的靳澤，“薑珩是個好孩子，能看出來他很在乎你。”

“我也很在乎薑珩。”

薑珩從王姨家走出來後，在街角買了點水果，付款時接到了季邈的電話。

“喂。”

季邈此刻蹲在馬路上緊張地抹了把臉，“你在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