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已到絕境,身為人子,怎能無動於衷?
敲登聞鼓鳴冤並不能改變什麼,除非陳芳戎一頭撞死垂拱殿,用一條命換元狩帝給天下交代的態度。
“你彆滿腦子都是死啊死的,案件還沒了結就有反轉的機會。等著吧,太子該反擊了,先讓他們鬥一陣。至於臨安郡王,我找過了,人不見我。”
說起這個,趙白魚就頭疼。
他好不容易克服內心對霍驚堂的恐懼,腿肚子打著顫走到郡王府門口,在門口倆石獅子盯視下敲門,直接吃一閉門羹。
門房一聽他身份,先給一大大白眼,再砰地關門,進府裡稟報後,以婚前不能見麵的理由拒絕他。
趙白魚就想在霍驚堂回府必經之路堵他,對方接連三四天沒出門。
更何況就算堵到人,他能用什麼理由說服霍驚堂幫他救恩師?
他個領了差事的,都躲得遠遠的,寧可被訓斥也不摻和其中,態度可見一般。
趙白魚揮揮手,讓魏伯護送陳芳戎回府並保證:“放心吧,五天之內沒轉機,我去敲登聞鼓行了吧。”
恩師就陳芳戎一個孩子,他可不想恩師沒出獄就先喪子。
保證雖說出去,但要插手這案子,他一從六品的小官壓根沒門路。
霍驚堂那邊走不通,趙白魚隻能去找上峰。
可巧,上峰剛送走貴客,滿麵愁容地捏著山羊胡,趙白魚上前拱手問好。
“紀大人,您愁什麼呢?”
紀知府歎氣:“受人所托,不能推辭。有些事好辦,有些事難辦——你來做什麼?今天也不是彙報公務的日子,怎麼親自過府?可是有事相求啊。”
“紀大人明察秋毫,五郎瞞不過您!”
“少拍馬屁,先說說什麼事。”
紀知府很欣賞趙白魚,他這些年仕途順暢,幾次因有良策呈上而受褒獎,蓋因有了趙白魚這個好下屬,能力突出不貪功,怎能不喜歡?
因此對他所求之事都能給幾分薄麵。
“大人可認識能過問科舉漏題一案的朋友?”
紀知府驚駭地看向趙白魚:“快打消你這找死的念頭!你想什麼?想建功立業也不用走這條邪路!”嗬斥一番,安靜一會便問:“你是為了你的恩師陳侍郎?”
“是。”趙白魚俯身一拜:“恩師受難,學生寢食難安,如果見死不救,學生一輩子良心難安,還請大人幫幫下官!”
紀知府感慨頗多:“你倒是少見的赤誠。陳師道一出事,連狗都避開他家門口,你反而主動湊上去……唉,我雖掌管京畿大小事務,但無權過問大理寺案件,何況這次案件非同小可,連太子都牽扯進來,有誰敢幫你?”
見趙白魚不死心,而且竭力救恩師的這份赤子之心實在難得,若是給他一份恩情,他日遭難,或也如今日為他奔走。
身在朝堂,朝不保夕,誰不羨慕有一個雪中送炭的朋友?
紀知府便同他說:“十王爺方才到我府上來,讓我為一貴人尋一珍稀物事,名為萬年血珀。如果你能找到並奉上,那貴人一定會幫你。”
王公貴族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連他們都找不到,趙白魚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又如何能找到?
思及此,紀知府覺得他出了個餿主意,心內連連歎氣。
趙白魚問:“萬年血珀長什麼樣子?”
連樣子都不知道,遑論尋到寶物?紀知府:“紅色,像發黴的普通木塊,有股臭味。但是經火一烤,再用冰水一燙,呈透明琉璃材質且有異香。”
紅色?木塊?臭味?
有點熟悉,像在哪見過。
趙白魚冥思苦想,終於想起李意如送他的謝禮,匆匆道彆跑回家找到盒子,將紀知府說的方法實驗一遍,最終得到一塊晶瑩剔透宛如紅寶石、異香撲鼻的萬年血珀。
這頭紀知府剛坐下品茗,便見趙白魚去而複返,拿著一木盒興衝衝說:“紀大人,您看看這是不是萬年血珀?”
瞧瞧,一炷香前還不知道什麼是萬年血珀,一炷香後就說他找到了,可彆是被街頭小販騙了,把不值錢的破爛當寶貝。
那萬年血珀是他恩師遍尋數年都找不到的珍稀寶物,哪能說尋到就尋到?
紀知府不讚同地說道:“五郎,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你不能病急亂投醫,拿著街頭淘來的臭木塊當寶貝。還好是我,要是貿貿然送十王爺府上,惹怒十王爺,十條命都不夠你砍——”
話音在趙白魚打開木盒懟在眼前時戛然而止。
紀知府看著形如琉璃的血珀,聞著異香,抬頭看笑眼盈然的趙白魚。
“您瞧這玩意兒?像不像萬年血珀?”
紀知府:“……”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