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陸生露出怔忪的神情,似乎在遺憾,在不舍。遺憾什麼?不舍什麼?我抬起頭來看著陸生清瘦的側臉,很想問,你喜歡的人是怎麼樣的?我第一次明白與陸生之間的差距,他是頂天立地的大人,有賺錢養家的本事,而我隻是個小孩。我不該,也絕對不能去覬覦不屬於我的東西,儘管心裡這樣想,仍舊懷有隱秘的期待,隻盼陸生像那天上星、水中月,無人可摘。
回到自家去,一直悶悶不樂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家姐放下擀麵杖,用沾滿麵粉的手掐我的臉:“誰惹你了?”我不忿地甩甩頭,半真半假地說:“陸生。”他這個人太討厭,為何生了副那樣好看的麵容,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好到令我逐漸對他離不開,隻想著未來。
等我成年,也要很多年以後了。
家姐不常主動和我談論陸生,這時候也隻是報以一笑:“他有時候挺幼稚的,你生氣也正常。”我想到家姐和陸生接觸甚少,聽了很奇怪:“你怎知他幼稚?”“你去上學時,他經常來店裡吃麵,”家姐笑,“陸生好像很喜歡吃雲吞麵。”我記得陸生曾說他不愛湯麵,隻吃拌麵,心中起疑,又覺得興許是陸生對家姐的客氣話,很快打消疑慮。他騙起人來,倒是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