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啟動車子,車身一晃,雪年抬起頭來,等車行平穩後關了手機,閒聊著問:“阿蕪,你在圈內工作多久了?”
阿蕪一愣,一邊開車一邊答:“四年了,進圈一直乾這行。”
“接觸過的藝人多麼?”
“還挺多的,”阿蕪回想,“我從畢業就跟著蘇姐,之前在華眾那邊做事,經常接觸一二線藝人,偶爾也會遇上些不溫不火的……您有什麼想了解的?”
雪年回想剛才在熱搜上看見的那一欄詞條,點了點頭,“你聽說過野浪嗎?”
“金老師的公司?”
“嗯。”
阿蕪思索著:“去年蘇姐離職那會兒和野浪的人打過交道,據說野浪內部矛盾挺嚴重的,從藝人到經紀人都在搞內鬥,能叫得上名字的還好些,名氣小點的藝人基本就是公司的墊腳石。野浪很喜歡把藝人拉出來炒作,不在乎真假,甚至很多旗下藝人的黑料是他們自己放出去的,用過即焚。”
見後頭的雪年聽得認真,阿蕪把車速降下來,接著道:“您最開始說要接這部電影,蘇姐還私下找導演跟編劇談過。”
“以您和孟導的交情,蘇姐本來不該乾涉拍攝的,但她怕您被野浪的人纏上,按野浪的德行,一旦抓著人吸血,甩都甩不掉。”
窗外路燈飛逝,光影疊閃,雪年聽到這兒彎了彎唇角,一派閒適,“現在你還這麼覺得嗎?”
阿蕪瞅了瞅鏡子裡的雪年,摸不準她在想什麼,不敢亂評價,就猶豫著道:“金老師人看起來挺好的,不過野浪對她好像不是很上心,平時隻有一個助理跟在她身邊。”
“這段時間金老師有部網劇在播,熱度挺高的,但她還跟從前一樣……”阿蕪選擇了比較委婉的說法,“挺安靜的。”
換而言之,這部劇成績再好,在她身上也沒激起多少水花。
電影和電視劇有壁,電視劇和網劇之間更橫亙著一條鴻溝,如果不是孟沈親自聯係野浪,點名要金斯嬌,這道門檻她花上一輩子可能也無法跨越。
“雪老師,”阿蕪試探著問,“您是不是挺喜歡金老師的?”
雪年又把手機拿起來了,金斯嬌在播的那部網劇就掛在視頻平台的開屏廣告上,一點就進。
她拉了下彈窗,選擇隻看配角,隨意地問:“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您看起來對她比較上心,下了戲還親自指導她台詞……”
進度條自動跳到中段,潮濕的陰天裡,女配角在巷尾登場。
雪年指尖頓了頓,沒聽見阿蕪說了什麼。
屏幕裡的金斯嬌留著齊耳發,穿著黑灰的汗衫與短褲,蹲在舊瓦屋簷底下搗鼓小風扇。
她的手腳長而纖細,背脊和雙腿彎曲的弧度卻又透著叫人難以忽視的力量感。南方狹窄的巷屋照不進光,背後的扇門裡一片漆黑,一間小屋宛如吞吃人的大窟窿,而她和這團黑融入得太完美,簡直像是從黑暗裡脫生出來的一隻漂亮異獸,病白而安靜。
雪年點開評論區,果然有很多帶截圖的評論,都在感慨這一幕導演有多會拍,鏡頭有多麼漂亮,連女配的出場都這麼精彩,不愧是爆劇,火果然有火的道理。
“雪老師?”
雪年回過神,“怎麼?”
阿蕪張了張口,原打算把剛才的問題繼續下去,但她聽見了雪年手機裡傳來的聲音,其中一道是金斯嬌的,來自網劇裡的台詞。
她把話咽下去,順著道:“沒事,您看吧,到了我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