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洗完澡曹小絮還沒回消息,反倒是楊晚發消息來了。
楊晚:阿爸走了。
頭發還濕著,金斯嬌看著那一行明了的字,片刻未動。
直到發稍的水珠滴到脖子上,涼意暈開,她重新拿來一條乾毛巾,擦了擦頭發,撥通電話。
那頭很快接通,楊晚的聲音傳過來,“喂,嬌嬌。”
聽起來哭過。
還有喧鬨的動靜,似乎是人聲,金斯嬌皺著眉問:“什麼聲音?”
楊晚吸著鼻子說:“叔嬸他們又來了,吵著要……”
金斯嬌臉上一寒,表情一下冷到極點,“把電話給他們。”
“好,你等等。”
緊接著就是一通窣窣,喧吵越來越近。
不一會兒,電話交接到另一人手中,對方開口,是很細揚的女聲,年歲不小,“喂,是嬌嬌嗎?我是小嬸嬸,你還記得我吧?”
金斯嬌點了錄音,“是我。”
一確認是她,那頭分外激動:“真是你呀,我天爺,弟弟妹妹昨天還說,在電視上看見你了,我都沒認出來!你現在在哪兒呢,你爸都歸山了你怎麼還不回來?都是晚晚一個人在忙活,你這個當姐姐的也得幫襯著點,不能發達了就不顧家裡人……”
金斯嬌麵無表情地聽她掰扯,等她說累了沒力氣再繼續,冷漠道:“讓楊晚回學校。”
那頭頓時嚷嚷起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親爸都沒了晚晚怎麼念書,二十多歲的人也該擔家了。你這個姐姐不幫忙也就算了,怎麼還反過來添亂呢?”
金斯嬌眼中冷意越發凜然,“楊晚不止一個姐姐。”
那頭立刻沒聲兒了。
半天過去,電話到了另一個人手裡,“嬌嬌,是我,三叔叔。你嬸嬸性子急,說話嗆了點,彆往心裡去。”
“是這樣的,你爸在醫院待這半年一直都是叔叔嬸子們在照顧,他就隻有這麼一個親生女兒,要是辦後事了晚晚都不回來,連個給他端照片的人都沒有,傳出去不好聽,你說是吧?”
“當然,學習要緊,晚晚騰不出時間,我們幾個叔嬸幫忙操持著也行,但這裡裡外外的打點就不好算了,畢竟你們才是一家人……”
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要錢。
金斯嬌漠然道:“要麼讓楊晚回學校,要麼我回去。”
三叔一噤,說話支吾起來,“你工作不是很忙嗎,回來一趟多麻煩。”
“不麻煩,楊早忌辰就在這幾天。”
聽見楊早的名字,三叔慌忙笑了下,結結巴巴地說:“你說的也對,早早忌辰也要到了……”
“嗡嗡”,手機震了兩下,有新電話進來。
金斯嬌看了眼聯係人,徑直掛斷正在進行的通話,摁下接聽。
是曹小絮,“斯嬌,你回來了?”
“嗯。”
“我看見你發的消息了,是急事嗎?我這邊還有些工作要和公司對接,晚點才能結束。”
“不急,你忙吧。”
“那行,工作一結束我就回去。”
曹小絮擔心她一個人在劇組,說完額外囑咐了許多,讓她早點休息,不要熬夜之類的。
絮絮叨叨地聊了三四分鐘,楊晚微信發來消息,金斯嬌打算結束通話,曹小絮語速忽然慢下來,間隔幾秒猶豫地問:“斯嬌,你是不是不想上綜藝節目?”
金斯嬌啞然。
是。
她想做演員,這樣可以離雪年更近些。
但兩個小時前她昏了頭,把這點原本就已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徹底斬斷了。
指尖發涼,她感到身體被不可言說的沉重所覆蓋。
從情緒的角度來看,算不上多麼難過,隻是有種被打回原形的挫敗感。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好像一顆捧在手心的薄壁玻璃球,明知道會有碎裂的那一天,她還是小心謹慎地護著。
結果碎裂的日子到來,不是因為摔倒,而是她的力氣太大,失手捏壞了。
簡直蠢透了。
“斯嬌?”
金斯嬌低低地應聲:“我在。”
“我剛才提到的綜藝節目,你是怎麼想的?”曹小絮反複確認,“你是不是不太想參加?”
金斯嬌深吸了一口氣,“不是。”
“啊?”曹笑呆住,“你,你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