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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陸瓚在全家人震驚的目光中起了個大早,然後嚴詞拒絕了李叔送自己上學的提議,毅然決然地背上書包衝出家門,坐上了三十五路公交車。
離開前,他的好媽媽還貼心地提醒他彆又睡過站。
陸瓚也怕這個,所以他在車上端端正正坐著,一點瞌睡都不敢打,眼睛瞪得像銅鈴。
在他的努力下,這次,他一路順利抵達換乘車站。
清早,陽光剛剛冒出頭,空氣中還帶著略微有些潮濕的清新晨霧。
陸瓚幾步跨下公交車,回頭看了一眼,見站旁就有一輛十七路剛剛起步離開,排出來的車尾氣都還沒散。
見車已經開走,陸瓚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認命地乖乖站在車站旁邊。
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等下一輛車到站。
早晨等著坐車的學生要比傍晚多很多,這個車站除了穿著黑白紅的一中學生,還有其他外校校服。
陸瓚站在邊緣,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人群,卻意外地從中發現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個子高,被淹在學生堆裡也格外打眼,早晨的光落在他發梢,給他勾勒出一個淺金色的輪廓。
在陸瓚看見他的時候,他剛好從這個方向收回視線,二人目光沒有交彙,陸瓚猜他應該沒看見自己。
“哎……麻煩讓一讓。”
在人堆裡精準捕捉到目標之後,陸瓚沒叫他,而是自己默默從邊緣處挪了進去。
他艱難地撥開阻力靠近江白榆身邊,抬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書包:
“江白榆!”
陸瓚習慣性朝他揚起一個笑。
那時候,他覺得早晨的光實在有些刺目,卻不知道光儘數落在他眸子裡格外耀眼。
“你也這麼早啊。”
陸瓚抬手遮著光。
旁邊不遠處有兩個男孩在打鬨,等車的人群有點擁擠,陸瓚往江白榆那邊挪了半步,還在絮叨:
“我今天特意起個大早,原本還想多賴十分鐘床,但最後我還是憑我強大的意誌力戰勝了困魔。現在想想,幸好我沒多睡那十分鐘,不然就遇不到你了。唉,我可真為自己驕傲。”
陸瓚頂著陽光,日常瞎扯帶比劃,江白榆垂眸看著他,沒應聲。
陸瓚得不到回應也不惱,因為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自己一個人也能把話說下去:
“江白榆,這早晨人可真多啊,平時都這樣嗎?”
“……”
“你說這車幾分鐘來一趟?剛不是就有輛十七路,你怎麼沒走?嫌人多嗎?嘖,也是,看著就擠,比起當沙丁魚罐頭,還不如等下一輛,反正時間還早。”
“……”
“你早上吃了沒啊,我帶了牛奶和麵包。”
“……”
“你……誒?”
陸瓚好像還想說什麼,但話音卻頓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抬眸看向江白榆。
江白榆在他看見自己之前挪開了視線,轉而望向馬路對麵。
而後,他就聽陸瓚問:
“江白榆,你今天怎麼也坐公交車,你自行車呢,沒騎啊?”
“……”
江白榆拉著書包帶的手微微蜷起,拇指指腹不自覺地摩挲著食指的骨節。
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嗯。”
“為什麼,自行車不比擠公交方便?”
陸瓚隨口問出一句,而在他話音落時,新一輛十七路公交車緩緩停靠在站台邊,車門隨著氣聲打開,等在車站內的學生蜂擁而入。
江白榆一秒沒停頓,他跟在大部隊後麵快步走向車門。
陸瓚還在等他的回答,他看他像陣風路過自己身前,然後就聽他冷拽酷炫地留了一句:
“……少管。”
嘿??
爺的事情你少管是吧!
拽死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