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重複的情況下,一天喝一盒,要連續喝兩百天才能集齊。陸瓚,一年隻有三百六十五天。”
陸瓚遲疑地點點頭。
“很蠢的活動。”
江白榆評價道。
陸瓚也覺得這個活動蠢透了,但他話都已經撂出去了,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他使出小狗拜年的招式,衝他拱手搖一搖:
“求求你求求你啦。”
“……”
江白榆看看陸瓚,又看看桌上那盒酸奶,像是在做什麼極其艱難的決定。
最終,他歎了口氣,妥協般拿過那個酸奶盒,撕出裡麵像哄小孩一般做工粗糙的鐳射小卡丟給陸瓚,然後皺著眉凝視那盒酸奶許久。
陸瓚接過鐳射小卡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白榆的表情。
真不怪陸瓚大驚小怪,實在是江白榆看酸奶的神情太過凝重,好像他麵前不是一盒美味的食物,而是什麼能要他命的怪東西。
江白榆和酸奶的對峙持續許久,最終,他還是端起那個盒子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
“好喝不?”
陸瓚試探地問了一句。
“……”
江白榆瞥了他一眼,隨手把酸奶放到桌角,沒有評價。
經過幾天的短暫相處,陸瓚已經習慣江白榆的冷漠了,所以也沒有糾結。他隻是低頭默默撕開自己那盒酸奶的包裝袋,從裡麵取出小卡看了一眼。
出師不利,才買了兩盒就重複了。
陸瓚歎了口氣,但他原本也沒想著要專門集,所以也沒多在意,隻把小卡好好裝進口袋裡,然後掏出了昨晚沒背完的文言文。
他撐著腦袋,痛苦地往腦子裡記那些生澀的文字,完全沒注意到身邊人的目光什麼時候挪到了自己這裡。
江白榆一手漫不經心地轉著水筆,他看看陸瓚,又看看桌角上站著的那盒酸奶。
酸澀古怪的味道不斷從盒子的開口往外冒,江白榆有點受不了。
他抿抿唇,略有些煩躁地皺起眉,水筆的筆杆也在轉動時蹭過他的骨節掉在桌麵上,發出一道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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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幾天,陸瓚沒再纏著江白榆讓他載自己,畢竟自行車後座和汽車副駕駛一樣,都是該留給女朋友的,總叫他霸著是個什麼事。
陸瓚每天下午還是乖乖坐公交車,早上在路上遇見江白榆就打聲招呼,他沒再專門等他,也沒再坐他的車子。
江白榆上學回家的路再次恢複單人模式,他隻偶爾能在路上短暫地和陸瓚相遇一下,再偶爾應寧渲的要求順道接上她一起去學校。
“江白榆,我發現你最近脾氣變好了?”
周五早晨,寧渲的爸爸早早去公司開會,她沒人送,又懶得擠公車,就給自己的好哥哥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自己一道走。雖然江白榆日常嫌她事多,但還是按時按點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兩人一起進了學校,在等江白榆鎖車的時候,寧渲沒頭沒尾冒出這麼一句。
“想多了。”江白榆麵無表情路過她。
寧渲連忙追上去,並且選擇用事實論證自己的觀點:
“真的,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什麼開心事了?你以前一天罵我三十句,但我最近統計數據,一天罵我的次數銳減到了十句內!”
“……”
江白榆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統計這種無聊的東西。
他抿抿唇,拐進了小賣部,邊如寧渲所願,冷聲訓道:
“你是最近生活有什麼不如意?彆上我這找事。”
“嗐,高中生哪有不瘋的,在你麵前犯點賤是我唯一的樂趣了。”
寧渲沒什麼想買的,隻靠在貨架邊看他:
“對了,我最近聽說藝體班那個姓方的拽哥一直在打聽阿瓚,好像還在堵他,你知不知道這事啊?”
江白榆動作微微一頓:
“嗯。”
他點頭應下,手指在貨架前遲疑片刻,伸向了架子上的鴨蛋超人聯名酸奶。
一旁的寧渲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見江白榆的動作,她把要說的話全忘去了腦後,整個人驚得睜大了眼睛:
“江白榆?我眼睛瞎了?”
怕自己眼花,寧渲還專門湊近看了看:
“這是酸奶啊,你不是受不了這味道,從來都不喝嗎?”
江白榆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寧渲家蹭飯吃,所以寧渲對他的習慣熟悉得很。她知道自己這小表哥吃東西從來不挑,唯獨不喝酸奶,可能是受不了那個口感,也可能是覺得酸奶的味道很像餿掉的壞東西,總之就是無法接受,所以向來不碰,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喝一口那種。
難不成是誰拜托江白榆帶東西?
不是?誰家好人能拜托江白榆帶東西啊?陸瓚嗎??
寧渲一個人想不明白,顯然,江白榆也不會為她解惑。
她撓破腦袋想了一路也沒想到合理的解釋,所以,在二班門口跟江白榆分彆時,寧渲沒忍住又轉了個彎,偷偷趴在一班教室後門看了一眼。
從她那個位置一眼就能看見教室床邊最後排坐著的那兩個人,她看見陸瓚已經坐在座位上了,看見江白榆過來,他還很熱情地揮揮手跟他打了招呼。
江白榆的回應依舊冷淡,連點表情都沒有。寧渲看著他取下書包掛在椅背上,坐下時,手裡還拿著那盒神秘的酸奶。
後來,江白榆撕開了酸奶的盒蓋,從夾層裡找出了一張小卡片。他拿著那張卡,看了眼陸瓚,稍微猶豫一瞬,才皺起眉,狀似不耐煩地隨意把它丟到他桌上。
陸瓚有些茫然,他轉頭看看江白榆,然後才拿起手邊那張小卡。
那個時候,寧渲看見早晨窗外的陽光溫柔又明媚。
陸瓚被溫柔的光包裹著,垂眼看著手裡的卡片,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