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還是木木的坐在那裡。
昌寧長公主張了下嘴,卻找不到話說,她雖與夏晴不對付,此時也挺替她尷尬的,索性起了身,在廊下打量起那位蓮兒姑娘。
她對這樣的女孩子,也挺好奇的。
蓮兒姑娘又坐了回去,還在那喝茶,氣定神閒,見昌寧長公主打量她,她還對著她笑了一笑,那笑容溫柔,似乎還有點兒靦腆,一點兒也沒有剛才哄那人那種嬌媚之感。昌寧長公主覺得很奇妙,這個姑娘看起來和聽起來仿佛兩個人一般。
昌寧長公主隻是知道大約是個什麼事,便聽了蘇棠的話,把夏晴哄到這個地方來,壓根沒搞明白這出戲到底怎麼唱的,不過至少知道,這姑娘剛才演了一場好戲。
蘇棠也半晌沒有出聲,似乎也想起來什麼前塵舊事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送你回宮去吧。”
門口停了兩輛車,蘇棠送夏晴上了車,沒有與她同車,倒是和昌寧長公主坐了一車,昌寧長公主剛一坐定,連忙就問:“你這是怎麼弄的?那個姑娘怎麼就剛好說了那樣的話,倒是真有本事啊。”
她現在覺得自己當初找茬蘇棠不成真是一點兒也不冤了。
蘇棠臉色陰沉,看起來還不太高興,並沒有辦好了事的歡喜表情,隻是搖了搖頭:“你彆管這個,沒什麼好處。你隻管回去,跟誰都再彆提這事兒就完了。”
“這我當然知道,哪裡還用你囑咐。”昌寧長公主果然乖乖的不問了。
這樣的事情,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壓根不用自己說了。
太後當然如蘇棠所料,很快就知道了,夏晴在宮門被昌寧長公主誆上了車,剛剛出宮門,太後就知道了。
太後娘娘對於後宮的掌控力,比起皇後來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太後娘娘出身就是世家大族,姻親遍帝都,家中世代出了不止一位皇後,入宮後又曆經大小爭鬥無數,堪稱腥風血雨,先帝序齒了的皇子都有二十餘子,當今排名十五,前頭皇子早夭,圈禁,貶斥,出嗣,什麼沒有?當今能於二十四歲登基,期間所經曆的明槍暗箭有多少自不必說,太後娘娘在後宮為妃,經曆的隻怕不會比皇帝少。
照蘇棠的看法,太後如今不過是成了太後,不必再爭,才撂開了些手,睜隻眼閉隻眼,有些事不當回事罷了,真要有什麼事叫她老人家在意的,就不是簡單的事了。
比如子嗣,她便能將皇後打入冷宮,又比如現在夏晴的事,雖不至於那樣大動乾戈,但總也是在意的。
太後娘娘此時跟前伺候的宮女雖多,卻都一點聲息都沒有,隻有一個麵團團臉的嬤嬤在一邊伺候,說著話:“奴婢查明白了,昌寧長公主是請了皇後娘娘的諭旨出宮的,車馬司的人,也是皇後娘娘宮裡的總管太監冒德勝吩咐的。雖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但跟著公主的也是宮裡的人,想來也做不了什麼,等著看一看罷,奴婢是想著,到底是公主,這點兒臉麵總是得有的,既還不知道什麼事,就不好攔著。再說了,皇後娘娘雖年輕,也該是知道分寸的。”
這言下之意是什麼,太後心中明白,便靠了在軟榻上,點了點頭:“也要叫人跟著才好。”
這無非便是發覺了昌寧長公主勾搭上了皇後在背地裡動夏晴,要看她敢做什麼,才好出手,也才能絕了後患。不然,打蛇沒打到七寸上,反就成了打草驚蛇了。
“那是自然。”這嬤嬤是太後跟前伺候了二十年的玉福姑姑,是從當年太後被貶為貴人的時節就進來伺候太後的,一路陪著太後從貴人重新封嬪,妃,貴妃,直至做了太後,經曆了多少風波,太後熬出了頭,她當然也是一樣。
不然哪裡敢對上皇後和長公主呢。
太後心中還是難免有點不大喜歡:“昌寧七歲的時候,純惠皇貴妃就沒了,她在我這裡也養了六年了,我哪裡就虧待了她?無非是晴兒性子純良,又是外頭進來的,在這宮裡,跟公主自是不能比,我怕她被人欺負,多偏疼些,她就這樣不痛快?這也罷了,到底是公主,平日裡些許小事,我看晴兒也能容讓,就也不理論,如今越發有花樣了,我倒要看看,她想乾什麼!”
“隻怕還是皇後娘娘。”玉福道:“昌寧長公主才多大點兒,能做什麼?這又是在宮裡,對外頭的事能知道多少?哪裡比得上皇後娘娘在外頭,到底還有承恩公府呢。”
太後也微微點了點頭,她本就不太讚同冊立這個皇後,此時心中越發不喜歡了。
對皇後倒也罷了,隻是對夏晴,太後心中還是放不下,隻過了一時,才喝了兩口桂圓雪耳羹,到底覺得不安穩,忍不住說:“再打發人問問,這會兒在哪裡了,到底什麼事。”
玉福知道夏晴在太後心中的地位,便笑道:“那奴婢再催一催。”
一時回來,連玉福這樣見慣了場麵的人都麵有異色,對太後道:“沒承想是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