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晨希是本地人,爺爺奶奶都是知識分子,也不覺得自己條件有多差。
賀初秋沒有過多評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更何況,也不是所有家庭差距巨大的戀情都不得善終。
隨後病房門打開,寒彥捂著胳膊走了出來。他身上纏了幾圈繃帶,耷拉著眉眼,看起來有些狼狽。
“寒彥!”賀晨希立刻抓著書包站了起來,“你看完了?嚴不嚴重?”
寒彥本來被疼得齜牙咧嘴的,看到賀晨希又立刻擺出一副英俊帥氣的模樣:“沒事兒,我好著呢,都是皮外傷。”
賀晨希低下頭,聲音帶上了哽咽:“對不起,都怪我……”
“哎,你彆哭啊,都是那些人壞,和你又沒有關係。”男孩兒瞬間慌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可賀晨希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寒彥想要用擁抱安慰她,剛伸出雙臂又想起賀初秋還在,又沒骨氣地縮了回去,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年輕真好啊。
賀初秋歎了口氣,轉身把私密空間留給了他們。
他靠在門外,手裡捏了支煙,但沒點燃。
發呆的這會兒,樓下又停了一輛高檔車,醫務人員再次一擁而上,彰顯抵達病人的身份尊貴。
當財經記者這幾年,賀初秋早已見慣了各種奢靡的場麵,但此刻卻依舊有些唏噓。
普通人看病都排不上號,這裡的醫療資源卻嚴重溢出。
或許世界就是如此,人生而不同。
電梯門在賀初秋麵前打開,然後走出了一個氣勢洶洶的美豔婦人。她身後跟了好幾位醫生,一行人對站在門口的賀初秋視若無睹,徑直推門進了房間。
很快,裡麵傳來驚慌的一聲:“媽。”
賀初秋罵了句臟話,收起煙轉身推開了門。
接待廳裡擠滿了人,寒彥被圍在中間,麵前是語調嚴厲的婦人:“怎麼回事?”
寒彥被嚇得抖了一下,又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他深吸一口氣,把賀晨希推到自己麵前。
賀晨希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十指用力抓著書包,努力不讓自己露怯。
“媽,”寒彥渾身緊繃,硬著頭皮道,“這是我……”
“寒彥。”就在這時,一道微沉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
賀初秋穿過人群走到賀晨希麵前,他握住女孩兒顫抖的手,轉身對寒彥說:“謝謝你的見義勇為,同學你自己注意身體,我們先走了。”
賀晨希呆呆地跟著賀初秋離開,寒彥依依不舍地抬起頭,他有一肚子話要說,可現在不是交流的好時機,隻得晃了晃手機:“希希,我晚點兒聯係你。”
賀晨希腳步一頓,很輕地“嗯”了一聲。
門外,賀初秋鬆開了賀晨希的手,解釋道:“剛才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隻是現在不是見家長的好時機。”
賀晨希點了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還有,下次我……”電梯門打開,賀初秋霎時止住了話頭。
寒曜年拿著片子走出電梯,他衣袖挽至手肘,露出有些紅腫的小臂,額前散落幾縷碎發,顯得有些疲倦。
賀初秋沉默兩秒,說:“我們先走了。”
寒曜年:“好。”
賀初秋看了眼他手臂,張了張嘴,但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他轉身,和賀晨希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門在麵前緩緩合攏,就在即將關上的前一秒,緊閉的門突然打開,露出寒曜年冷峻的臉。
賀初秋伸手想按關門鍵,卻被人一把按住。
“賀初秋,”寒曜年身體攔在門口,語氣平靜地說,“加一下我微信。”
不等賀初秋拒絕,寒曜年又繼續說:“寒彥被他媽媽收了手機,暫時聯係不上賀晨希,想通過你這邊交流。”
賀晨希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們剛才都感受到了這位母親有多強勢。
賀初秋拿出手機,當著二人的麵點了通過,又道:“還有事嗎?”
寒曜年沒回答,卻也沒有收回攔著電梯門的手臂。
賀初秋垂眸看了眼,終究還是問出了口:“你手,沒事吧?”
“還行,”寒曜年神情淡淡,“沒你打我那次嚴重。”
舊事重提,似乎有意要讓他難堪。
賀初秋:“……”
他推開寒曜年,冷著臉按上了關門鍵。
電梯層層下墜,賀晨希一臉好奇地抬起頭:“你還打過寒叔叔?什麼時候啊?你們之前認識嗎?”
“賀晨希,”賀初秋並不回答,隻是語氣嚴肅地說,“這次沒出大事是你們運氣好,但如果以後再遇到騷擾事件,請你及時告訴家長老師。”
賀晨希極少見賀初秋這麼嚴肅的表情,也沒有再八卦的心思,連連點頭:“嗯,我知道了。”
賀初秋:“還有,下次我不會幫你隱瞞戀愛了。”
賀晨希抿了抿唇,有些害怕,又有些無措。
“在你們這個年紀,一場戀愛如果得不到家長的祝福,很難有理想的結局。”賀初秋看了她一眼,平靜道,“如果想和寒彥繼續,你最好想清楚這些。”
賀晨希表情有些緊繃,她感受到了來自父母的壓力,但並不完全認同賀初秋的理念。
但最終,她還是點頭說了聲好。
賀初秋知道賀晨希沒聽進去,這個年紀的孩子們還具有一種樸素的學生思想,覺得隻要努力就能獲得成功,隻要堅持事情就能按照預期發展。
太過天真,但賀初秋並未製止,有些經驗隻有親身體會才能獲得。畢竟他當年也是這麼固執,天真地以為光靠喜歡就能改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