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牆之內,池小閒和方樾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外麵的動靜很快就消失了,就像一場戛然而止的狂風暴雨。
“走吧。”方樾終於開口。
池小閒憋住鼻腔裡的酸澀,跟上方樾,朝著宿舍樓走去。
此刻的宿舍樓裡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發生了什麼。比起已經淪陷了B棟教學樓,A棟裡靜謐得有些不真實,隻有窗戶裡閃爍的暖色燈光提醒著這裡還有一群沒有感染的同學。
喪屍在夜晚的行動似乎也弱了許多。
他們走到樓下,推門進去,看到了熟悉的大廳。
學校建校的時候為了節約空間,沒規劃出特定的超市位置,而是把零售店都設置在了宿舍的大廳裡,方便學生購買。如果有購買不到的,可以提前一天在Rome商城係統裡預約,第二天會統一送貨到樓下。
池小閒掃了眼大廳裡的貨架,果不其然,東西已經被一掃而光了。
他們正準備上樓,樓梯間裡響起一陣腳步聲。
“又是誰?!”來人聲音裡帶著怒氣,“讓你們老實在屋子裡呆著,就不能安分點?!”
樓道裡的燈光照清楚了來人的臉,一張闊臉,眉毛粗獷而濃黑,手裡拎著跟棒球棍,身後還跟著兩個同學,顯得很不好惹。
是他們的年級長兼宿舍樓長李通——當初不由分說把他們關在門外的人。
池小閒一入學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人,當時他代表新生在開學典禮上發言。聽說父親是教育部的領導,來學校考察的時候都是校長陪同。
方樾沒理他,跟他錯肩擦過,準備上樓。
“站住,你倆叫什麼名字?!”
李通的聲音洪亮,在樓道裡形成了強烈的共振。
也許是方樾太過淡定的緣故,池小閒也冷靜了下來,若無其事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許再下樓了!”李通的棒球棍狠敲了下金屬欄杆,欄杆發出嗡鳴聲,“再被我發現我就把他扔出門外喂喪屍!”
池小閒和方樾朝著樓上走去,在轉角的一瞬間,池小閒手裡拿的那根金屬棒被李通發現了。
“站住!”李通皺眉道。
池小閒心頭一跳,停下腳步來。
這時有個人噔噔噔從樓上跑下來,跟池小閒和方樾打了個照麵,他隔著一層樓衝下麵的李通火急火燎地喊道:“哥!這兩人從外麵進來的!我看到圍牆那邊的手電筒光了!”
“什麼?!”
李通快步上前,一把扭住了離他最近的池小閒的胳膊。樓上又下來幾個,跟李通巡邏的幾個人,對池小閒和方樾形成了包餃子之勢。
“怎麼進來的?”李通一把將池小閒鉗製住,質問道。
池小閒向方樾投去求救的目光。
“怎麼進來?”方樾淡淡道,“能怎麼進來?”
李通怒了:“是我再問你話,不是你問我!”
“你把大門鎖了,我們還能怎麼進來呢?”
方樾的聲音越是平靜,落在李通耳朵裡更像是一種挑釁。
他身後的男生道:“肯定是翻牆,要不在後院圍牆那邊鬼鬼祟祟的乾什麼?”
“那個啊……”池小閒腦瓜子一動,“我們挖點野菜吃。”
如此彆致的回答讓方樾忍不住看了池小閒一眼。
“大晚上挖野菜你有病吧?!”對方顯然不接受池小閒的狡辯。
“大晚上就不能吃點新鮮口味?”池小閒認真道,“我們都吃了兩天泡麵了。”
“咱們宿舍樓下能有野菜?彆逗了。”
“所以沒挖著啊。”池小閒聳聳肩,“隻能繼續吃方便麵裡的蔬菜乾了。”
“你手裡東西哪兒來的?”
“地上撿的。”
“撿這個乾嘛?”
池小閒看了看金屬棍,思考片刻,然後慢吞吞道:“……遇到會跑的野菜就把它打暈?”
“你他媽當我是傻逼是吧?!”
李通徹底失去了耐心,一揮手,剩餘人都圍了上來,徹底將兩人困住。
“你想怎麼樣?”方樾目光冷了下來。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感染了。”李通眯起眼睛,掂了掂手裡的棒球棍,“要是樓裡發生了感染,我可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是啊!”有同學附和道,“我們好不容易保住了樓,隔壁的B棟幾乎全變成了喪屍,就是因為把感染的人放進了宿舍樓。”
“沒錯,不能因為你們兩個冒風險!”
你一言我一語,把池小閒和方樾推向了風口浪尖。
“不行!”
一道洪亮的聲音落下。
一個男生撥開人群,氣喘籲籲地擠了進來,嚷嚷道:“出去就是死路一條!你們把他們趕出去,這就是謀殺!”
池小閒看到來人,驚喜地喊了句“老張”。
張文聲憤憤道:“他們有感染的風險,我們就沒有嗎?距離襲擊還沒過三天,不少人都是從教學樓逃回來的,你們怎麼就能確定我們中間沒有已經感染的人?”
“喪屍病毒沒有潛伏期!”李通厲聲道,“要是感染早就發作了!”
“就這麼肯定?”方樾問。
“一咬就發作,我還沒見到例外。”李通篤定道。
“既然你這麼肯定。”方樾鎮定自若道,“那我們在宿舍樓下呆兩個小時,如果兩個小時後我們沒有任何反應,再放我們進來。”
“照他這麼說,我看半個小時都夠了。”張文聲冷笑道,“哪裡用兩個小時。”
李通哼了一聲,抱著雙臂直直地看著方樾和池小閒:“我會在樓上監督你們的。”
方樾也盯著他:“那就說定了,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