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劭庭是她見過的人裡麵數一數二的高挑,他垂下眼睫瞥了眼球洞,“嗯,很棒。”
每當說誇讚的話,他就會直直凝視溫桐的眼睛,反而讓溫桐覺得她才是那個鼓勵他的人。
握杆的手指攥緊了一點,她斂起眸客套:“我都是按照你教的來,很有效果!”
溫桐隻差沒豎個大拇指。
“我隻是比你早一些知道,現在你也可以做到。”
江劭庭唇邊噙著分明的笑意,整個人好似剛從蜜罐子挖出來,眉眼略彎,溫柔得和平時完全不像一個人。
哥哥也經常這樣誇她,果然脾氣好的長輩都差不多。
回到公寓後溫桐累得躺平。
在“取風半縷”待了一個下午,運動量可以抵得上她這一個月了。
她捏了捏酸軟的胳膊,開始重新整理策劃思路。
將兩個事件用時間線連接起來是溫桐在學校常用的思維,但和陳太太溝通後,她猛然意識到這樣行不通。
邏輯係列的珠寶產品優點在於差異化,蒸汽工業風的創新大膽前衛,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珠寶”。
如果將它和講究油畫美感的典雅係列吸引放在一起,反而會凸顯外觀上的劣勢。
溫桐在網頁上花花綠綠的競品海洋裡翻找,腦中愈發混沌,怎麼也找不到方向。
熬到半夜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根本起不來,還好她住公司宿舍,離得近。
9點左右的天空通透澄澈,路人脖子上掛著各色工牌,行色匆匆,穿梭在漂亮的寫字樓底下。
溫桐很喜歡上下班的這段路,整潔體麵,充滿希望。
“還是豆漿和茶葉蛋?”路邊攤主已經能認出她了,咧開嘴熱情招呼。
溫桐微笑點點頭,她這人有個習慣,喜歡的食物會一直吃,似乎怎麼也不會膩。
她邊走邊吃,剛到江岸大廈對麵就發覺出了不對勁,門口的安保和禮儀人員呢?
溫桐懷著好奇心加快步子。
“讓他出來,姓江的不敢見我啊?”
伴隨尖銳的嘶吼聲,一塊瓷器碎摔在溫桐腳邊。
電梯口圍了幾大圈人,她從人群縫隙瞄見兩個禮儀小姐拉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男女有彆,旁邊的安保人員完全不敢上手,隻能任由她摔砸物品。
“我父親屍骨未寒,你卻在濱海過得順心!”
“江劭庭!”女人大叫一聲,像撕開了聲帶,沙啞尖細。
她趁禮儀小姐忙著打電話,衝到前台一把推倒上麵的雕像。
白色的碎片散了一地,溫桐看清她的臉。
是空中花園幫陳依棠說話的那個短發女生。眼框紅腫,身上依舊穿著做工精細的套裝,但全然沒了那日的傲氣,整個人頹喪不堪。
溫桐無意湊熱鬨,但電梯口堵得不像話,一時半會上不去。
女人見這些人都拿她沒辦法,重新蹲守在專用電梯門口,又哭又笑,如同半個瘋子。
安靜了一會的人堆再次躁動起來,溫桐在外圍看不清裡麵的情況,依稀聽見有人說江總來了。
兩三分鐘後,人群有規律地進行疏散,那個女人也不見了,隻剩下滿地狼藉。
事情傳播得很快,16層已經有人在悄悄討論。
“我還是第一次見江總,比照片上還更好看。”
“他真的好高,穿西服跟模特一樣。”
“桐桐,你上樓看到沒?”
旁邊的同事看她垂著頭不說話,八卦地推了推她的手肘。
江劭庭確實外貌出眾,溫桐偶爾也會看入神,但現下她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於是旁敲側擊:“我在後麵看不太見,隻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你虧大發了。”
同事慢悠悠滑動鼠標,“那人大概是投資失敗的商業夥伴?這種事情倒也不是沒有過。”
不好再繼續深入,但直覺告訴她不止這些。
那個女人的眼神不能簡單用恨來形容,更像是被一個有瓜葛的人毀掉人生,憤怒而痛苦,如同被慢性毒藥不停地折磨,歇斯底裡,隻有讓對方付出同樣代價才能稍微緩解。
她太熟悉這種目光了,也清楚這類人會癲狂成什麼樣,於是不禁擔心起江劭庭能否應對。
突然跳出來的工作消息打斷溫桐的思緒,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自己的工作都沒苗頭還有心情管彆人。
她上周向設計部申請了樣品使用權,現在需要親自去簽字。
中途路過一個小會議室,裡頭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是宋家的女兒,剛死了爸怪不得情緒失控。”
“那和江總有什麼關係啊?”
默了一瞬,隨即響起文件翻頁的聲音。
“這種豪門隱事我怎麼會知道,可能女方沒落被拋棄了?雖說他來濱江隻是暫避風頭而已,但會不會拋棄舊情人誰又說得準。”
溫桐實在聽不下去了,故意重重踩在地板上。
說話聲戛然而止,她氣衝衝走進電梯。
這群人,什麼都不懂就以謠傳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