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默不作聲地哄著蘇芫鶯吃糖,帶著她玩兒會。抱著懷裡親昵一會兒又為她轉移注意。
而後背地裡派遣屬下去懲治處理,狠狠地,把人皮打得綻開。
蘇芫鶯理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曉得孟寇嶼整日在做什麼事情,唯有一點她知曉,孟寇嶼待她極好。
自從被孟公公優待以來,她經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再守著冷宮,不必再當貴人的粗使丫鬟。不用整日餓肚子,鑽狗洞去求食。
那些以往是她的常態經曆,如今卻成了好久好久之前的記憶。
她當下可以每日吃五菜一湯,飯後甜品,精白細麵,上呈的精米。
不必再住漏洞的破屋,每天睡在香氣柔軟的榻上,她真是發自內心覺得此時的幸福莫過於此。
近日,從來沒發過脾氣的小泥人,同孟寇嶼吵架了。
吵得甚是凶殘,甚至摔了一件屋中的前朝瓷瓶。
門外的太監婢女們鼻觀眼眼觀心,大氣不敢出,害怕千歲爺把怒氣發泄在他們身上,隻求原地消失。
蘇芫鶯蹙著眉頭,神色又怒又惱,“我不樂意,你做甚麼替我做決定。”
孟寇嶼站在滿是狼藉的屋中,和她保持著相對距離,等她冷靜。
“總之你聽我的,不要再倔強。這件事沒得商量。”
蘇芫鶯眼底委屈地緒上星點淚花,“我不願,你強迫我也沒用。”
男人氣息有些不順,見她依舊如此固執,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半響無言。
孟寇嶼要送蘇芫鶯去江南住上一段時間,隻有她一人去。而他則留在京城,等待事變。
蘇芫鶯害怕被他拋棄,他總是半點口風也不跟他透露,一人在深夜點燭伏案,一人決定好一切事宜,現今又要一言不發將她送走,這如此能忍?
她感覺兩人之間並不是她想要的親密,她覺得他們之間的隔閡越發深遠,她討厭這般。
而孟寇嶼是怕若是告訴她真像她恐懼,驚怕,反而更加接受不了。
布謀計劃多年,如今終於到收網時,他的內心如何不期待?同時有著巨大的危機,倘若皇帝有所應對,並成功反殺,那他將死無葬身之地,不如早把她送走,自己就算死了,她仍是能安穩活著。
兩人今日沒吵完,不歡而散。孟寇嶼不想跟她吵,蘇芫鶯不懂表達,隻能一個勁的僵持著,完全吵不起來。
這件事終究是被孟寇嶼的強硬手段壓製,私下命人強壓著蘇芫鶯上了宮外馬車,不顧她不願,馬車噠噠地離宮門而去,離京越來越遠。
城樓之上,孟寇嶼靜靜地凝望著,往常眼中的嗜血,在此時不足存有十之一,更多是霧蒙蒙的平靜。
“在看什麼?”背後突然出現一人,語氣帶笑的詢問他。
孟寇嶼回頭,神情並無絲毫詫異,早已察覺。回複:“山與景。此地仍是宮中位置最佳觀景。”
皇帝聽聞樂開懷,“當然,朕小時候常常登高望遠,欣賞外麵的風景。心想出了宮的生活是何樣的。”
孟寇嶼不予評價,靜立在此地。
皇帝似有意無意的感慨了一句,“倘若代代子嗣正治,精益求精,則本國將無內憂而無外患。”
“會的陛下。”孟寇嶼淡淡地說,不附加任何情緒,聽起來像是隨口的一應,又像是真誠之言。
皇帝心中思量,麵上一如往常。他笑著說,“這多虧了你的功勞啊。”
“不敢當。全憑陛下真龍天子,庇佑我朝。”孟寇嶼回絕,語氣輕飄飄的,好似在說笑。
皇帝心中狐疑,麵上不動聲色繞開了話題。
蘇芫鶯是被人打暈之後塞進馬車內的,同行的人除了假扮成馬夫的暗衛,車內還有武功高強的丫鬟,兩人負責安全護送蘇芫鶯到江南的宅子去。
馬車顛簸,蘇芫鶯醒來時人很懵,發生了什麼?她怎麼會在這兒?
她一雙茫然無措的大眼,看著車對麵坐著的丫鬟,在這顛簸的車廂內忍不住開口詢問,“這兒是哪?我怎麼會在此?”
丫鬟對她不敢怠慢,連忙同她解釋,她們這是在去江南的路上。
蘇芫鶯呆了一瞬,在腦中回蕩著她的話,而後才反應過來,孟寇嶼不要她了……
他拋棄了自己,終究是沒妥協,把她隻身一人送往從未去過的地方——江南她隻在彆人口中相談時聽過。
要麼是江南最出名的紡織業,她在宮內也略有耳聞,其餘則是一概不知。
蘇芫鶯無措著,環顧這輛內裡奢華的馬車。內心慌張,她從記事起就在宮中,從未外出過,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