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府司辦案,閒人勿擾。”
平靜的聲音回蕩在人群之間,眾人仿佛都被按下了休止符,一幫凶神惡煞的大漢頓時呆怔在原地,張著嘴麵麵相覷。
翊府司?
趙念雪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卻覺得這三個字好像有什麼魔力一般,原本氣焰囂張的人都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個個神色恍惚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將視線落在那塊令牌上。那不知是何金屬材質,暗色外表隱隱有流光微閃,“翊府司”三個字雕刻其上,邊緣還有三個小字——
陸時遠。
她又順著手臂,望向他的臉。
她聽到圍觀的人中有人竊竊私語:“翊府司?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翊府司?”
“小聲點,被聽到了小心你的脖子。”
“聽說翊府司一向獨受皇命整肅朝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震懾效果已經達到,陸時遠收回了令牌。
劉媽媽屏退一眾打手,僵硬地牽起嘴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殷切笑道:“哎呀,奴家不知是翊府司的大人來此,多有冒犯,還請大人勿怪。隻是小店一向規矩本分,若是有案件牽扯,那一定是有人蓄意誣陷,大人明鑒啊。”
陸時遠置若罔聞,居高臨下地看著許公子。
許公子方才還一臉狂妄,此刻卻安靜得像隻鵪鶉,接收到陸時遠的實現之後,乾笑了兩聲,道:“既是翊府司的兄弟,那都是誤會一場,你將我放了,回頭我一定回去稟告舅舅,攜厚禮登門道謝。”
陸時遠哼笑一聲,長劍挑起他的腰帶,淡笑道:“公子一身華貴,看起來又像是這萬秀樓的常客,想必令舅定是為官有道,替家人攢下不少錢財。
“太守大人乃是一城之主,我怎敢讓他登我的門?該是我帶著領翊府司登門拜訪他才是,也順便看看,他到底是如何為官的。”
許公子臉色突變,醉意全消,脊背都滲出冷汗。他仗著自己有個太守舅舅行事張狂已久,舅舅雖然縱容,但若是因他的言行過失招來朝廷清查,那他絕對沒有好下場。
他嘴唇顫抖,慌忙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這位姑娘,但此事與我舅舅無關,都是我的錯。我、我賠禮,我道歉,我以後再也不來萬秀樓了,大人想讓我怎麼著都成,隻是還請高抬貴手放我一馬,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陸時遠對他的哀求無動於衷,轉頭問趙念雪:“他欺負你了嗎?”
“啊?”趙念雪懵懵地說,“他倒是想欺負我,但是沒欺負成,我還踹了他一腳來著。”
許公子立刻說:“姑娘踹的好!我願意再挨姑娘幾腳。”
陸時遠又問:“那他罵你了嗎?”
趙念雪老實答道:“罵了。”
“哎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那是在氣頭上,再說你也罵我……哎呦!”
陸時遠腳下使力,許公子頓時臉漲得通紅,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念雪連忙拉住他,說道:“他是罵了我,但我當時就罵回去了,而且罵得可難聽了。”
陸時遠鬆開腳,示意他起來,平聲道:“向她道歉,要磕頭認錯。”
“啊?”許公子臉色難看至極,卻強撐著笑意道:“是是是,當然得磕頭認錯。”
他跪在地上,對著趙念雪連連磕頭,“我有眼無珠,我橫行霸道,我給姑娘道歉,求姑娘原諒。”
這頭磕得十分實誠,很快他的額頭便紅了一片。趙念雪拉拉陸時遠的袖子,輕聲說道:“算了,我又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主要是緋煙姑娘。”她指著劉媽媽身後的女子,“她受了好大的侮辱,若要道歉,也該是向她道歉。”
陸時遠一個眼神掃過去,許公子便立刻膝行至緋煙身前,頭磕得震天響。“我出言不遜,我冒犯了緋煙姑娘,我才是賤人!求緋煙姑娘原諒!”
緋煙仍未從方才的巨大震撼中回過神來,呆愣地看著許公子在她麵前將頭磕得越來越腫,甚至有血絲滲出來。她似有不忍,蹙著眉彆過臉去,冷聲開口:“罷了,你起來吧。但是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以後絕不再踏入萬秀樓一步。”
“多謝姑娘寬宥,許某一定謹記所言,絕不再來了!”
許公子踉蹌著站起來,見陸時遠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立刻如蒙大赦,捂著額頭滿臉淚水地跑了。
劉媽媽見許公子的狼狽模樣,嚇得渾身打顫,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當陸時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她腿一軟,差點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