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如此突然?”張愷一驚,崔家老太爺是李術的母親,當今皇後的祖父,今年雖然已是耄耋之年但身體健朗並未聽說有生什麼病,怎麼突然就……
“是睡夢中去世的,壽終正寢算是喜喪。”趙信道,“雖然是喜喪,但我看崔家上下估計是不太高興。”
要說這崔家為何傷心,兩人心中都明了。緣是這崔家的大小姐崔琰和李術早已定下了婚約,兩人都已到了適婚的年紀,若是沒有意外明年應當就可以成婚了。可眼下崔家老太爺一去世,兩人的婚事自然就要推遲。
果然,張愷問道:“那殿下和崔女公子的婚事……”
“自然是要推遲了。”趙信聳了聳肩搖頭,“家孝在身,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免俗啊。更何況當今聖上本來就不喜這門婚事。”
如今的皇帝雖然是借了崔家之力上位的,可近幾年來大有打壓崔家之勢。雖然明麵上並沒有做什麼,但是暗地裡仍是一片暗潮洶湧。
張愷作為崔氏門生自然是不願意看到此事發生,不由得搖搖頭:“殿下知道後說什麼了嗎?”
“還能說什麼,修了封書信快馬加鞭的送回去了。說是等回京了再去吊唁。”趙信道,“如今晉州之事還需殿下在此坐鎮,無論如何都是回不去的。”
“那邊殿下和崔女公子的婚事推遲了,這邊殿下又帶回來一個醫女。”趙信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若不是我要鎮守邊關無詔不得回京,真想跟著你們去京城看看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張愷沒有理會趙信的調笑,他的衣角被一陣秋風吹過,他抬頭看向天空才發現天上已經烏雲密布:“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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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崔府門前彩棚高搭,一眾達官貴族來往吊唁。府內設席張筵,絲竹管弦混著和尚道士們的念經木魚聲沸沸揚揚。
靈堂內,一名身材偉岸的男子正跪在裡麵守喪。崔家大夫人剛送走一群誥命夫人,轉頭便看到自己的兒子仍跪在靈堂內不禁心疼,走過去道:“祁兒跪了一天了,不如去看看你妹妹吧,正好也休息一下。”
崔祁本無心起身休息,但想到因為傷心守夜暈倒的胞妹便道:“如此也好,兒子去看過琰兒就來。”又道,“母親來往送客一天了也該休息休息,若是您病倒了便是兒子不孝了。”
崔夫人聽到兒子的關心欣慰地點點頭:“哎,為娘的知道,你快去看你妹妹去吧。”
崔祁起身行了一禮轉身往內院走去,他穿過亭台樓閣,背後的絲竹管弦之聲越來越淡,終於他走到一處竹子冒出牆頭的院落錢走了進去。
院裡幾個丫頭正在打掃灑水,其中一個見到他來了喊了聲:“大公子來了,姑娘正在屋裡呢。”
他點點頭,剛走到門口便聞到一陣淡淡的桂花香——他的胞妹崔琰不喜焚香,覺得浪費奢侈不說還平添了空氣裡的塵埃。故而平時隻用花香和果香,如今正值金秋便采了新鮮的桂花放在屋內各處以增添香氣。
崔琰正半臥在床上舉著一本書細細讀著,因為正值新孝在身又在屋中她隻穿了一身白色衣衫頭上簡單簪了一朵白花。即使這樣簡單的裝扮也掩蓋不了她的冰清玉潤,反而為她添了幾分清冷的氣質。
她正讀到精彩之處入了迷,直到崔祁走到了她的裡屋前她才注意到:“大哥你來了。”
崔琰起身和崔祁來到八仙如意圓桌前坐下,手中仍拿著剛才看的書。崔祁看到她拿著書皺眉道:“這些天哭了那麼久人都哭暈了,眼睛腫的像熟透的桃一樣,如今不好好休息怎麼還看起書來了。”
崔琰聽了也不惱,將侍女倒的茶水遞給崔祁:“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哥哥是知道我的,便是一日不吃飯也不能一日不讀書。”
“唉……你自己當心身子便是。”崔祁搖頭,“你又不考取功名也不知道讀那麼多書乾嘛。”
這話讓崔琰原本微笑的臉僵了一下,不過轉瞬既逝讓崔祁沒有發現妹妹的不滿。
“愛好罷了,即使考取不了功名我的文采也不見得就比那些狀元進士們差。”
崔祁拿起茶盅微微品了一口茶:“即使是愛好你也應當分些時間在彆的事情上,我看你案幾上的賬本都快落灰了。這些賬本是去年茶莊上的賬本,是母親特意讓我找來讓你學著看的,你以後入主東宮少不得要看這些東西還是趁早上手為好。”
崔琰聽到這話收起笑容,微微彆過頭假裝喝茶並不理會崔祁,崔祁還隻當她是提到婚事想起了婚期因為家孝被推遲了而傷心,故而安慰道:“婚期雖然推遲了,但你和殿下的婚約在總是能等到的,好事多磨。何況有姑姑在,她也不會讓其他女人在你之前出現在太子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