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紆避開李術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訕訕道:“你也沒說讓我來啊。”
她按月拿錢,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錦繡堂門口又都是重兵把守著,她哪裡敢獨自出去呢?
“難道領月錢的時候也要孤送到你手上嗎?”李術飛來一記眼刀。
聽他提到錢,阿紆心虛的看向地麵不敢再說話。心裡卻一片怒火,她看李術是陰陽失調、肝火旺盛,是該找個醫師好好看看了。
之前怎麼沒發現他是這麼個脾性?阿紆不禁腹議,卻沒忍住將心裡話小聲說出來了。
李術自是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但是卻明白她是在小聲嘀咕著什麼,便道:“有什麼話說大聲點。”
阿紆自是不敢將剛才話說給李術聽,隻好道:“你要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喊我來便是了,平時若是無事我在這裡豈不是礙事?”
“你可知在京城的時候,宮裡的太醫是每日都要從宮裡到太子府為孤請脈的?”李術幽幽道。
“你是說我每日都要來給你診脈?”阿紆震驚,當初她答應李術的條件是因為她知道李術道傷早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錢多事少,這種事她能不答應嗎?
可如今若是每日都要來給他診脈……果然世上沒有那麼好的事情,就算有也輪不到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再次見到李術之後,他總給人一種壓迫感,讓阿紆每次見到他都覺得緊張。
“你不願意?”李術挑眉。
“願意,願意。”阿紆連忙答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和李術廢話了那麼久,不但沒能快點回去反而還得了個每天都要乾的活。阿紆氣結,加上她還想著趕緊回去吃晚膳,便道:“你把手伸出來吧,我來給你診脈。”
按理說診脈分為望、聞、問、切四步,阿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自然跳過了問的步驟,直接上手去診脈。可還沒等她碰到李術的胳膊時,對麵便又找起了茬。
“你就讓孤的手就這麼放在這桌子上診脈嗎?”
以往太醫們診脈都會放一個軟墊在桌子上,軟墊上再墊上一層柔布。可是阿紆是野路子出身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她掃視了一下四周,眼見之物不是筆架就是硯台,沒一樣是看起來能墊手的。
反正隻要不把他的手放桌子上不就行了?阿紆如是想著,便拿起李術在桌子上的手將它放在自己另一隻手裡托著它。
阿紆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看向李術,仿佛在說“這樣總行了吧?”
對麵的人先是瞳孔放大,繼而臉色發青,最後恢複正常從最嘴裡擠出幾個字:“……診脈吧。”
雖然阿紆覺得李術應該是脈象虛浮肝氣鬱結之人,可是事實告訴她此人的身體好得很,甚至脈搏都比一般人感覺有力些,隻是……
“你身體看起來一切都好,隻是脈搏有些快,可是最近有煩心之事?”阿紆道。
看她結束了,李術忙將自己的手從阿紆手中抽出來,輕哼一聲:“孤唯一心煩之事就是這條腿時不時還會疼痛。”
話雖如此,自從那日半夜出發去找阿紆後,他腿上的傷口已經很久沒有疼過了。不然他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想起這件事。
“你是斷骨,不是普通的腿傷,需要靜養才是。”阿紆道,“我之前給你用的有一味藥是能加速斷骨愈合的,不然你到現在都不一定能下地行走。”
提起這味藥阿紆就心痛,當時她還傻乎乎的和李術說了要一筆一筆的和他算賬,誰能想到最後都被他一筆勾銷了。
“這味藥……”李術也想起來了,之前張愷找來的神醫也提起過這件事,“你還有嗎?”
阿紆搖搖頭:“自然是沒了,那味藥我隻有一個,都給你用了。”
既診完了脈阿紆便想著要回去了,正打算起身告退時卻又聽到李術來了一句:“以往太醫給孤問診完,都是要寫醫案的。”
醫案?那是什麼東西?看到對方臉上透露出疑惑的神情,李術又道:“就是將孤每日的身體情況,用藥方案都記錄在冊。”
“可是我不會寫字啊。”阿紆皺眉,她雖然能看懂一些醫術上的藥材名,可除此之外的其他字她可是一竅不通。
“孤可以教你。”
李術臉上露出了阿紆覺得熟悉的神情,很久以後她才想起來這種神情她曾在飛飛看到山裡的野雞時看到過,而下一秒飛飛便衝上去將野雞的翅膀咬了一個洞。
那是一種看到新奇事物的新鮮感,夾雜著一些高高在上的征服欲和一絲難以逃脫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