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昨個兒夜裡兒子並未留宿後院,消息一大早就傳到了竇氏耳中。
聞著這消息,竇氏這心裡多少是好受了些,頗為得意道:“我的硯青最是穩重自持,哪裡是那小賤人能肖想的。她這會兒該接受現實了吧,昨日那樣囂張,都敢欺負到寶茹頭上,擺起世子夫人的譜,我看她該怎麼收這個場。”
一旁,陳寶茹一大早便過來給竇氏請安了,所以,第一時間也知道了二哥昨晚未和顧瀠圓房的事情。這會兒聽著母親的這番話,她忍不住幸災樂禍道:“娘,一會兒我們可有的笑話看了。這大婚之夜卻未能留了二哥在房裡,可不得惹了人指指點點。這若是換作彆的新婦,隻怕難堪至極,躲在房裡偷偷哭呢,哪裡還敢拋頭露麵過來給您請安。”
陳寶茹說著,腦海中已經忍不住閃現出顧瀠一會兒過來時,難堪而又楚楚可憐的樣子。
可這還不算是最難堪的。她倒要看看,一會兒母親賞了折冬折夏去顧瀠身邊侍奉時,她羞愧委屈卻又無法拒絕的狼狽樣。
不過昨日顧瀠那樣得罪陳寶茹,她生了一夜的悶氣,又如何能隻看看顧瀠的笑話就算了。她早就想好了,今個兒便要狠狠教訓教訓顧瀠,讓她知道她哪怕是嫁到信國公府,也不是府裡的正經主子。
而要讓她知難而退羞愧難當,就不得不提及二哥私庫的那些東西了。
這些年,二哥得祖母疼愛,另外宮裡也時常有賞賜下來,所以就是連陳寶茹有時候都極其羨慕二哥私庫中的東西。
可顧瀠嫁過來之後,依著規矩這私庫該交給顧瀠這世子夫人掌管的。可陳寶茹如何會樂見顧瀠這般得意。尤其她昨日還得罪了自己,她斷不能讓她掌了這私庫的。
可這事情,她不可能和二哥開口,二哥那清冷的性子,即便是不喜顧氏,可顧氏是他八抬大轎娶進門來的妻子,這方麵他不可能不給顧氏體麵的。
所以,這事情也隻能讓母親來提。母親畢竟是當婆母的,若不給顧氏私庫的鑰匙,亦或是即便給了她私庫的鑰匙,可平日裡每一分開銷每一分進項都得過來回稟給母親,如此,顧氏這世子夫人豈不愈發成了笑話。
這樣想著,陳寶茹直接便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母親,這顧氏若是個本分人也就罷了,可她自幼被徐家養大,定是個見錢眼開的性子。您若真的讓她掌了二哥的私庫,誰能說得準她偷偷拿了多少東西呢?而且,她那般名聲,哪裡來的自信敢真的當這府裡的世子夫人,母親可千萬不能真的抬舉她。您隻有時時刻刻給她立規矩,時常提點她,才能讓她自慚形穢,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錯,如此才不至於真的連累了我們國公府的名聲。”
陳寶茹的言語間滿是對顧瀠的厭惡和低看。在她心裡,便是那寧遠侯府的嫡女沈妙,也未必配得上自己二哥。她顧瀠憑什麼,憑什麼敢真的占了這世子夫人的位子。
竇氏聽女兒提及這事兒,嗤笑一聲道:“茹兒你便是不提,我心裡也早有打算的。這小賤人若是個恭順的,那我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些年你二哥私庫的事情,我也一直未過問的。可她丁點兒恭順都沒有,還敢對你這小姑子不敬,我就更得給她顏色瞧瞧了。”
“她若能在我的敲打下戰戰兢兢老老實實過日子,那我便權當她是你二哥屋裡的一個擺件,這世子夫人的位子她占著她就占吧。可她若不知悔改,不懂恭順聽話為何物,那我就要讓她看看,這信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不是那麼好當的,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步履維艱。”
見母親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陳寶茹彆提有多解氣了。
這時,隻見有丫鬟進來回稟道:“夫人,世子爺和世子夫人過來給您請安了。”
說話間,便見陳硯青和顧瀠幾乎是並肩走了進來。
見狀,竇氏瞬間氣急,這顧氏但凡是個賢惠恭順的,也該乖乖跟在自己兒子後麵戰戰兢兢進來才是,怎麼能和兒子並肩走進來呢?
想當初,即便是她嫁給國公爺,往大長公主殿下跟前去請安時,也未敢和她這樣囂張的。
可即便是動怒,竇氏也不好在兒子麵前失去任何的賢惠和大度。陳硯青自幼養在大長公主殿下身邊,這些年雖每日都少不了往她這裡來晨昏定省,可除此之外,兩人母親情分其實並不深。
也因此,竇氏不好讓兒子看到自己惡毒而又醜陋的麵容。
這樣想著,她強忍下心中的不悅,一副慈愛的樣子看著陳硯青道:“今個兒一大早又去練劍了吧。你也是的,這天漸冷了,也該多睡半個時辰,再去練劍的。”
顧瀠和竇氏上一世當了一世的婆媳,又豈能不知道竇氏這樣說,一是故意晾著自己,二是故意讓自己羞愧難當。
畢竟,這尋常人家新婚之夜,兩人折騰一晚,哪裡還有閒情或者是力氣去練劍的。
顧瀠更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是這個時候過來給竇氏請安,上一世她和陳硯青是圓了房的,她剛進門便見竇氏眼中對自己難以掩飾的厭惡。那個時候,她害怕極了。畢竟那個時候自己聲名狼藉,竇氏肯定覺著是自己勾、搭了陳硯青。
想到兩世全然不一樣的走向,可竇氏卻依舊痛恨厭惡自己,顧瀠突然覺著挺諷刺的。上一世她怎麼會害怕竇氏這個婆母呢?她根本不敢當著陳硯青的麵明目張膽為難自己,最多隻敢借機敲打自己讓自己自慚形穢罷了。
可偏偏,自己上一世就被嚇破了膽子,而且越發覺得自己配不上陳硯青,日子過的愈發戰戰兢兢,生怕惹了竇氏的不喜。即便是等自己生下兒子,被竇氏抱到身邊養著,她也未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