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樂得如此,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專心致誌地拆一隻蜂蜜烤乳鴿。
還沒吃上幾口,一個侍女打扮的人突然來到她身後。
“阿桃姑娘,二公子找你,請隨我來。”
她也不等阿桃回應,直接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執離開大概才不到十五分鐘,有什麼事兒突然要找她呢?
阿桃放下吃了一半的鴿腿,滿腦子疑惑地起身跟著侍女出去了。
宴會場所外麵是一個很大的花園,裡麵假山奇石、樹影婆娑,光線十分昏暗,隻路邊遠遠隔一段距離亮著一盞路燈,照亮周圍的一小片區域。
侍女帶著阿桃在花園裡七拐八拐,然後登上了一個閣樓。
阿桃此時已經覺得不太對勁了,閣樓下恭敬地站著幾個侍女,這明顯不是蕭執的排場。
他出門不喜歡帶著太多人,更不會帶侍女,在家裡也不怎麼講究,下人的安排都以實用為主。
想到這兒,阿桃腳步略微遲疑了一下。
前麵領路的侍女轉頭看她,催促道:“阿桃姑娘,快走吧,馬上就到了。”
阿桃轉頭看了看樓下站著的幾個人,穿著的都是蕭家的侍女服裝,而且這裡又是在蕭家的地盤上。
她想,就算不是蕭執,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於是有些忐忑地跟上了侍女的腳步,一路登上了三樓。
這裡應該是專門用來觀景的,視野十分開闊,阿桃一上來,就看到了前麵憑欄而立的貴婦人。
她環顧了周圍一圈,除了幾個伺候的嬤嬤和侍女,再沒有其他人了,更不見蕭執的影子。
那貴婦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露出麵容。
阿桃看到後表情驚訝又疑惑,她剛才還在宴會上見過她,就是坐在蘇婉兒前麵的那個中年婦人,好像是……蕭夫人?
蕭夫人容色端莊,深情也很溫和,衝她招了招手。
“你叫阿桃?”
阿桃的大腦飛速轉動,試圖用有限的知識厘清這個蕭夫人和蕭執的關係,最後得出“無論如何這是個長輩”的結論。
她乖巧地上前兩步,“伯母好,我是叫阿桃。”
蕭夫人聽到她的稱呼,嘴角略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如常,示意她再走近一些。
她拉著阿桃的手,仔細端詳她的麵容,笑容溫和又疏離:“確實是個漂亮的姑娘。”
阿桃不知道她把自己騙出來是想乾什麼,但總歸不會是為了誇自己漂亮,所以沒有搭話,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蕭夫人也不再廢話,托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平台另一側走了幾步。
她抬手指了指東南方向,“你看。”
阿桃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邊似乎是一個很大的湖,夜色中除了幾盞河燈之外,湖麵一片漆黑的平靜,隻有湖上一座孤島上的涼亭裡亮著燈。
裡麵有幾個人影,中間兩人相對而立,一個高大挺拔,一個娉婷嫋娜,似乎正在說話。
距離有些遠,阿桃眯了眯眼睛,認出那是蕭執和蘇婉兒,周圍的兩個人影應該是蘇婉兒慣常愛帶的那兩個妖精侍女。
“這兩人少年情誼,雖然多年未見,但蕭執似乎仍然忘不了婉兒。”
蕭夫人感慨地說道,“我作為長輩,本不該說這些,年輕人的感情事兒我也插不上手。但蕭執的母親不在了,免不得我要出麵多嘴兩句。
我能夠理解他黯然的心情,也能理解他痛苦之下迫切想要找人轉移和發泄情感的想法,但是……”
她看向阿桃,目露憐憫,“但是對你而言未免有些殘忍。”
阿桃認真想了想,“還好吧,雖然有時候是不太開心,但其實我是自願的。”
“……”
她實在太過於坦蕩了,聽到這話的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閣樓上的空氣裡一陣尷尬的沉默。
蕭夫人溫和的表情僵住,大概是沒想到還能遇到阿桃這樣的,舔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她逐漸意識到對於阿桃這種隻玩直球的單純小妖精,搞暗示是沒有用的,於是放開她的手,來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既然如此,我也不與你繞彎子了。蕭家雖然不搞妖精歧視與虐待那一套,但蕭執未來的妻子必定是一個像婉兒這樣的高門貴女。
我知道他今天帶你來參加家宴是跟我們慪氣呢,我找你來也沒有惡意,隻是希望你能看清楚現實,不要心存無謂的希望,做出一些不必要的行為,免得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你自己,也容易給彆人帶來麻煩。”
她的語氣溫和,但字字句句都是敲打,告訴阿桃蕭家不歧視妖精,但也絕對不會給她任何身份,希望她有自知之明。
或者更加具體一點,是讓她以後像今天這種宴會,就不必來參加了。
阿桃發現,她居然神奇地聽懂了蕭夫人的言外之意。